这句话说得不妥当,她说完后才在想,因为鬼杀队里相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当被时间的巨浪冲到恰到好处的位置时,他们就会纷纷展露出决意,成为推动鬼杀队前行的人物。
被鬼杀队聚集起来的不是志士,而是在鬼的阴霾下失去了全部的、被释放出的野兽,所以会死咬住鬼舞辻无惨不放,直到他从那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那天,就连看似温和的那个男人……产屋敷耀哉,也是一样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呢。不是自己的这份与众不同,而是——自己和他们不同的这件事。她也曾经质疑过,莫非是迥异的经历导致她难以从心底感受到和他们相似的情感,但事实并非如此,她仅仅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并不拥有那种东西而已。
即使她不惧死亡,也无所谓牺牲自己,但驱使这种行动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究竟是从哪里开始衍生出了这样的差异呢?
她们沉默不语各自沉思的间隙里,无限城的内部仍然在时缓时急的改变,透过扭曲的墙缝能看到城中出现了来往的鎹鸦,每一只的头顶都罩着附有愈史郎血鬼术的术纸。
属于忍的那只鎹鸦很快找到了她,接着就落在她的肩上发布了要求她去支援霞柱的消息,忍因此和奈重半道分别,顺着鎹鸦指示的方向离开了。
奈重是没有自己的鎹鸦的,但这也不打紧,她抬起手随意截住了两只,并对其中一只下达了指令。
其实在见到善逸后,她就猜到了产屋敷那句谜语的真相。吩咐它找到鬼杀队内的金发的剑士我妻善逸,并在他结束战斗后告知他那位叛队队员的培育师还活着的消息,奈重放飞了被忽然扯下来而吓得不轻的鎹鸦,转向手里另外的那只。
“带我去找鬼舞辻无惨。”她说。
既然在城内飞窜的无数只鎹鸦背后是愈史郎,珠世现在又仍然和鬼舞辻无惨在一起,也就是处在极端的危险状况中,他肯定会努力找到所有不在战斗中也没有支援任务的剑士,并把他们引向鬼王的方向。
鎹鸦侧着头望她,漆黑发亮的圆眼闪了两下,展翅向另一个方向飞去。奈重紧随其后,遇上墙壁就直接选择以暴力破坏,以期能最快到达目的地。
即便如此,在她到达无限城的最中心时,珠世的大半个身体都已经被吸收了,勉强撑着不让头部也陷入对方体内的她还在固执地贯彻自己与无惨同归于尽的念头,没有要从他旁边脱身的意思。
原本围绕在他们身周的棘刺陷阱能够维持的时间也不长,因使用者的力竭而消去了不少,奈重便灵活地钻入其中,对纠缠在一处的珠世和无惨采取了快刀斩乱麻的解决方法——她毫不犹豫地揪着珠世的身体把她撕了出来。
在与鬼舞辻无惨肢体相融时,珠世陷入对方体内的部分已然和他的身体长在了一处,被她撕开后,爆裂开的无数细小血管直接染红了珠世的和服,奈重来不及向她说些体己话,就率先将她随手向外侧推出去。
没有使用呼吸法,她抓住机会把刀直接插进了鬼舞辻无惨身上被撕裂开的伤口中,硬生生用蛮力向下划开了他的腹部。
“那个是…你怎么可能学会……!?”
顾不上出手使出血鬼术将被奈重强行分离开的珠世绞杀,鬼舞辻无惨微张大双眼盯住奈重手中泛红的刀面,刀身散发的热意几乎让附近的空气都有小范围的扭曲。
能够直接读取周边鬼的记忆,无惨自然知道这一代的部分柱也在和上弦的战斗中领悟到了这种技巧,但那群人手底的赫刀,据他的感知也只能对上弦产生作用,都无法达到让他畏惧的程度。唯独奈重手底的赫刀,是和那个男人完全一致的。
她不可能是继国缘一的后代,为什么会……旧日的记忆霎时回笼,他血红的眼底翻起了恨意。
腹部的伤口随着奈重抽刀的动作而向外炸开,鬼舞辻无惨恢复的速度比上弦二要快很多,但还是肉眼可见地受到了刀口自带的减缓恢复速度的影响。
……对无惨也能有效就好。
展露出最原本的作为鬼的姿态,发色变化为纯白的鬼舞辻无惨,实力也随着他撤去伪装而大涨,带给已经领悟了境界的奈重的压力竟然和初遇时完全相同。他们的初遇不是在花街,而是在浅草,她那个时候没有认错,那股气息果真是他。
上次花街战斗时奈重还只是个半吊子,无惨又没有和她拖下去,因此并未看出她的实力在飞速向着境界靠近,也就更不会想到还没隔多久,她就能把与继国缘一完全相同的通透世界拿出手。
这样想来,童磨会死在这个女人的手上也并不奇怪。这股惹人厌恶的魄力勾起了他埋藏许久的恐惧。那个武士当然早就已经死了,她当然只是个普通人类,鬼舞辻无惨厌恶地皱起眉头,以低沉的声音开口了。
“留着你们鬼杀队的人,真是后患无穷……”
“这句后患无穷,我就当是对我的夸奖了。”
谦逊地微笑着,奈重横过刀挡下他从体内抽出的刺鞭。他还在不断分化,于是刺鞭的数量也逐渐增多,能够看清他身体构造的奈重竖起刀,以扭转漩涡割断鞭上生长出的棘刺,她微微后撤几步。
森冷地盯着奈重,鬼舞辻无惨接着说,“但是,仅凭这种程度就敢来杀我,可还远远不够啊。”
血棘没能对她造成伤害,却将四周残存的黑色棘刺全部打散了。被她手撕出去的珠世因为她突兀的举动有一刻的慌张无措,在她与无惨僵持的时间里也知道避开主要场地,躲在远处缓慢恢复。
摄入体内的药物也同时在对她自己产生作用,她已经在从鬼向人转化——既然她选择把珠世抛出去,就没打算让她再回来让无惨吸收一轮,现在她身上那个伤口未必能完全恢复好,但至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似乎从成为奈重开始,她就一直在迎接紧张并且持续不断的战斗,但无论怎么想,这都是最后一次了,就遵从世界的想法,稍微帅气点解决吧。
用力捏紧刀柄到手臂处的肌肉不住收紧,骨节全都嘎吱嘎吱作响,她的刀身比以往所有时间都要更加炽热,几乎在低声嗡鸣着,红到泛起了微光。
“壹之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