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是小太监用食盒送来的精致点心,洛白在桌前喝着奶羹,看元福用筷子将小汤包一个个挑开皮晾着,突然就想起前几晚上遇到的事。
“元福姨,宫里有人死了,明明不是朕打死的,但我听到他们说是朕打死的。”
元福脸色一变,握紧了手上的筷子:“你在哪里听说的?”
“就是朕住的地方不远处,乾德宫旁的路上。”洛白刚说完,就醒悟到自己说错了话,元福姨说过好几次不准他去乾德宫,这下被抓住了。
他心虚地去看元福,发现他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心里不由突了下。正想扔掉调羹立即认错,不想元福却问了个其他问题。
“公子,你听谁在说陛下打死人了?”
“我不认识。”
元福不再做声,洛白却开始愤愤起来:“但我知道,那死人根本就不是他打死的。”
“公子说得对,奴才伺候了陛下多年,他对身边的人是很好的。”元福也难得的没有控制住情绪:“那些居心叵测的奸佞小人,对付不了陛下,就企图诋毁他的威名,真正该死,那是死后都要下拔舌地狱的。”
“元福姨说得对。”洛白使劲点头。
元福问:“公子没有把这事讲给其他人听吧?”
“没有,我只告诉了你。”
“那公子可要记得,不能再出去讲给别人听了,嘴巴要闭得紧紧的。”
“哦。”
洛白一边快速咽下嘴里的包子,一边起身就要出门。
“公子要去哪儿?”元福这才想起来,“你可别往乾德宫转悠了,当心惹出麻烦。”
“啊……哦……这个嘛……”洛白支支吾吾着,眼睛乱瞟,脚下却慢慢蹭向大门,“要用过午膳才写字的,我现在嘛……就玩玩。”
元福叹了口气,反正管不住,也只得退而求其次:“那你可得当心,出去玩的时候注意着点,别冲撞了其他大人。”
“嗯嗯,我会的。”洛白知道元福这是允许他出门了,快乐得两只眼都眯了起来,“元福姨,那我去玩了。”
“去吧去吧,记得避开那些池塘啊。”
“嗯,知道。”
洛白离开玉清宫,在那荒凉的偏殿前,又遇到了那名坐在台阶上的老太监,好在大门关着,那名夜枭似的女人没在。
“啊,啊。”老太监将他唤住,招手示意他过去,待洛白走近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
洛白展开油纸包,里面躺着一块精致的玫瑰糕,便惊喜地问:“是送给我吃的吗?”
老太监笑眯眯地点头,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谢谢你呀。”洛白欢喜道。
告别老太监,洛白将那块玫瑰糕吃完后,就在林子里变作了小豹,将衣物熟练地卷好背上。只是发簪不比玉冠,没有两条系带,不能固定在头顶,只得卷进衣衫里一起背着。
他轻车熟路地到了乾德宫,先去看看漂亮哥哥回来没有,转了一圈后没有找着人,只能怏怏离开,去找那群野猫玩。
只不过他前爪刚刚离开乾德宫,后爪楚予昭就回宫了。
后殿的汤池子热水氤氲,楚予昭闭眼靠在池边上,两臂舒张搭在池沿。一头黑发披散着,水珠沾在浅棕色的肌肤上,再顺着遒劲有力的肌肉线条往下滑落。
成公公指挥一名小太监,将半桶药水倒入池内:“陛下,刚才御医诊脉后,不光开了口服的汤剂,还选了几种药材,说熬成汁加在汤池子里泡泡,可以更快的驱出体内寒气。”
楚予昭的脸色依旧苍白,他咳嗽了两声,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却依旧闭着眼没有睁开,成公公便带着人安静地退下了。
成公公退到门口,正抬手拉门时,突然看见楚予昭身后的池边上,有一团模糊的人影,似乎就跪在他身后,两只手搭在楚予昭肩头。
“陛下!”成公公失口大喊出声。
楚予昭睁眼看来,成公公几步就冲到他身旁,面色惊慌地左看右看。
人影已经没了,这洗浴室很空旷,所见之物一目了然,并没有人可以隐藏身形。他又抬头看房顶,疑心有人趴在上面,身影落在了下方。
但房顶的透明琉璃瓦皆是完好,也并没有人。
成公公惊疑不定的样子落在楚予昭眼里,他不动声色地问:“成寿,发生何事了?”
成公公这才收敛心神,忙躬身回道:“奴才该死,刚才竟一时瞧花了眼,奴才该死。”
楚予昭却没有生气,只淡淡道:“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