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听闻觉得不妥,两个姑娘过不了两年就该及笄了,实在应该避嫌。笑着推脱道:“长姐,芷云和芷兰姐妹自幼在京中,受国公府的教导,是大家闺秀。村中的村民虽说纯善朴实,但到底没见过世面,若不小心冒犯了我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外甥女就不好了。还是去阿菓的房中姐妹谈心来的好!”
“诶哟,不妨事不妨事,你们一家能在这儿吃苦受累这么多年,难不成她们俩个小辈就受不了了!再说了有振麟在,还能出什么事儿?等逛完了,再与阿菓好好谈心说话,若是聊的不尽兴,让她们姐妹住在这儿也是能够的!”陈淑琴岂能浪费如今机会,自然要驳回去。
此话一出,杨氏也不好再推脱。瞥了一眼右首旁默默喝茶的陈延卿,想到还有正事。拍了拍手道:“是我思虑过多了,不如长姐洒脱。真是该打该打,振麟你可要好好护住两位表妹,阿菓你也要听话。”朝着儿子使了个眼色,陈振麟心领神会,牵着阿菓的手率先在前给姐妹俩领路。
看打发走了两个孩子,陈淑琴使个眼色,国公府的下人们都心领神会,端正无声的走出饭厅,连心腹王嬷嬷也拉着郝嬷嬷说要好好叙旧。
一时间,厅堂无人寂静。陈淑琴忽的眼眶泛红,悔恨哽咽着诉苦:
“我知道你们也怪姐姐狠心,当初不帮你们。可是那时我已经是张家的媳妇儿了,还有三个孩子,我能如何?子淮是我同父同母的兄弟,他受苦我能好受吗?国公府早就是个空架子,你姐夫只顶着个国公爷的名头,手中一点实权都没有。还有承南,快弱冠的人了,还没有娶上个媳妇。虽说京中人前给几分薄面,可人后不知怎么取笑......”
陈淑琴掩面哭泣,陈延卿与杨氏二人相对而视,瞧着她哭的差不多的时候。
杨氏也挤出几滴泪,柔声道:“怎么敢怪姐姐,是我们自己命苦。在岭南这些年我们也想开了,虽比不得京城繁华似锦,但没有算计糟心的事儿,阿菓跟振麟也不受拘束。往后就在这儿扎根了,悠闲舒服的过下半辈子。”
陈延卿续了杯茶,潇洒道:“人生起起落落,前几十年得志富贵已足矣!后半生不如寄情于山水。”
陈淑琴暗道不好,这夫妇二人竟无半点不甘,紧紧攥着抹泪的手帕,心中一紧,忙扯了别的来说:“快说说你们这些年如何过来的,你们虽不怪我,但我始终不能放心。”
另一边,陈振麟带着阿菓和张氏姐妹走在后山下一处竹林花丛小道,白日里村民劳作,无人涉足此地。
又因土质肥沃,有山间泉水浇溉,百花盛开,香气扑鼻。
张芷云看着面容俊朗的少年郎,挺拔侧颜于竹野花间不免心中娇羞,蓝裙映着粉红的脸颊,更是别有一番艳丽。
天高云淡,群山连绵。
陈振麟牵着阿菓,对着斜后方的张家两姐妹介绍道:“乡野田间比不得京都美景,此处花丛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儿,不过前面有处小瀑布是乘凉的好地方!”
还处于少年郎变声的时期,声音微哑却沉稳,像是清风拂耳,说不出的舒适自然。
张芷云脸红心跳,拿着白锦绣牡丹的帕子擦了擦额上清汗,缓缓道:“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这样好的景色,表哥怎么能说是乡间野地呢?”
陈振麟闻言一愣,转过头去,面容俊朗,眸似寒星。张芷云不由心漏了半拍。
“表妹喜欢,就好。”说罢,陈振麟便继续前行。
张芷兰在末尾,将两人的举动尽收眼底,心中突然窜起一股恼怒不甘。
原本面对母亲陈淑琴要她们姐妹二人其中一个嫁与陈振麟的想法,她甚是担忧,若押错宝陈家根本不能东山再起,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往后可就真要在岭南这荒蛮之地当一个乡野村妇了。
可如今看见姐姐张芷云对陈振麟的心思,她便有些不甘落后,从小到大都是姐姐压她一头。更何况陈振麟英俊潇洒,才华横溢,若陈家真能翻身,就是郡主也配得上做陈家的媳妇儿。
原本不屑为之的张芷兰也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心思辗转,打定了主意便快步赶上陈振麟,展颜一笑:“姐姐说的不错,这地方是灵且秀美,阔而精丽,我也喜欢得很。振麟表哥你平时喜欢读写什么书?”又跃过芷云,在陈振麟右侧并肩而行。
阿菓瞧着这两姐妹的亲热劲儿,不由恼火:刚刚进我家还一副嫌弃模样,怎么如今巴巴的跑来问我哥哥西,问我哥哥东的!
不等陈振麟开口,便抢先讥讽:“芷兰表姐,为什么你刚刚在家中沉默寡言,出门散心便同我哥哥有说不完的话儿?难不成在长辈面前避讳,在外面就肆无忌惮了?”
这话说的直白,就差骂句轻贱了。身为国公府的姑娘,从没让人这么辱没过。
张芷兰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中暗恨阿菓这个小丫头片子。但好歹也是京中贵女,对付阿菓还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