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互看一眼,皆是面露哀怨,慢吞吞的跟上前去。
来到厅堂,杨氏端坐在厅上主位,一言不发只淡淡的看着二人。
陈振鳞上前一步,“娘,今日下学回来得早,看见阿菓便想吓她一吓,没想到把她弄得如此狼狈,还请娘亲原谅不要责罚阿菓。”
杨氏冷笑一声,并不多言。
陈振麟心中有些惶惶,故姿态又低了一等,轻声道:“娘亲别气,都是儿子的错,要打要罚绝无怨言。”
阿菓知道哥哥在替她出头认错,也自然不做缩头乌龟:“娘,都是我不好,我下次再不偷跑出去玩了。”
杨氏却怒不可遏,直呼兄妹二人大名:“陈振麟,陈茵,你们两个不用给我来这套,既能明辨是非,为何知错而犯错。过而不改,是谓过矣!这会儿子来认错又是给谁看,给谁认?”
说道此处,勾起起伏坎坷的一生,杨氏心中百感交集,不敢再去回想以往更不知将来这一家又该如何是好。
又哀又恼,怒火高涨,指着陈振麟恨恨道:“你已快十五岁了,也熟读诗书。可你想过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吗?一辈子留在这儿吗?”
又将指尖一转对着阿菓道:“你整日在村子里疯跑乱颠,让你读书写字便偷懒耍滑。男女七岁不同席,你《礼记》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爹爹和哥哥惯着你,你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阿菓确实没想到,娘亲的怒气比以往更甚之。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小脸比变得比翻书还快,撅着嘴,嚎啕大哭。却不见几滴泪珠!
“阿菓不哭了,这又是怎么了?阿菓不哭有嬷嬷在。”一个满头白发面目和蔼的老人听见哭声,便颤颤巍巍的赶来,心疼的看着阿菓,一把抱在怀里。
杨氏自郝嬷嬷进门便平息了半腔怒气,此时听见郝嬷嬷说话也不愿让她一把年纪还要操心这些烦心事,便收敛心绪,对着兄妹俩摆摆手道:“好了,今日不与你们计较,你们俩个去把《论语》抄录三遍,抄不完不许吃饭。”
阿菓舒了一口,知道郝嬷嬷出马一个顶俩,逃过一劫,轻手轻脚的回房,乖乖受罚。
杨氏待这两个孩子走出厅堂之后便上前一步,扶着郝嬷嬷坐在扶椅上:“嬷嬷你就在屋里好好休息,做甚么为了这两个孩子不顾身子巴巴的跑来,让我担心。”
“夫人,我老婆子自个的身子自个儿心里有数,两个孩子都是好的,你同他们置气也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骨儿,又是何必呢?”郝嬷嬷握着杨氏的手,语气中溢出满满的爱护。
“嬷嬷。” 杨氏望着这个为自己付出毕生辛劳与关爱的老人,不禁心头一颤,不住的发酸,泪水一股脑儿的流下:“不管怎样,你总是陪着我的!八年都在这个苦地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京...再看看阿菓那个样子.....”
郝嬷嬷心疼的看着杨氏:“小姐阿,老婆子从你还是小娃娃的时候就到你身边照顾你,看着你成新妇变人母,陪着你从富贵到落...到如今。说句托大的话你就跟我的亲闺女没什么两样。”
杨氏点了点头,哽咽道:“我知道的,您对我的一片心..母亲去的早,一直是您陪着我经历大风大浪...我都知道..”
“小姐,老婆子我做不了别的,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都会护着你陪着你。你不能过不去这个坎,大公子是你嫡亲的哥哥,你俩自小就亲近,他们不会对你不管不顾,你得相信他们,再说了姑爷的才干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终有一天咱们会回去的!”郝嬷嬷的安慰让杨氏心里微微好受些,不想再让嬷嬷忧心过度,便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郝嬷嬷也看出了杨氏是不想自己担心才强颜欢笑,便暗自打定主意:等姑爷晚上回来,定要与他说一说,让他好好劝慰自家小姐。
月牙初登柳梢,微风轻拂枝条,长望村家家户户灯火明亮,正是劳累一天的人们归家用饭的时候。
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在乡间小路行走,脚步略有匆匆,直到看见村尾一座青砖瓦房才缓缓的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杨氏和郝嬷嬷刚刚备好晚饭,正从厨房出来就瞧见了归来的丈夫,顿时笑意横生,快步迎了上去:“回来了。晚饭刚做好。”
看见丈夫额头微微冒汗,便从怀里掏出帕子给他擦拭:“怎么出得这么多汗?”
陈延卿目光温柔专注的看着妻子:“今日与几位先生聊的尽兴,不知不觉忘了时辰,怕回来晚了让你们等路上走的急了些。”
杨氏被这目光看得耳朵有些发烫,急忙推了推丈夫:“快去洗漱干净吃饭了。”转身便去了厅堂。
“老爷”郝嬷嬷看杨氏和陈延卿感情和睦,等他俩说完话儿,才上前给陈延卿行礼。
“嬷嬷,都说了如今咱们不讲这些虚礼您怎么还这般客气呢!”陈延卿一把扶住郝嬷嬷,不让她再行礼。
“礼数不能变,这是规矩。”郝嬷嬷欲言又止。
陈延卿看出她有话要说,便凑近几步:“嬷嬷有话放心的说与我听。”
阿菓自父亲回来就偷偷的窝在窗边,看着院中的动静,看见郝嬷嬷悄然低声的与父亲说了几句之后,心想:莫不是告状了?那自己岂不是又要挨训了!
陈延卿听完郝嬷嬷的话,心里有了数,面色如常:“嬷嬷,放心!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