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随的新家一切美轮美奂,唯独美中不足是客厅有一块空着有点突兀,杜随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不顺眼,想了两天,终于买了一架钢琴回来放着。
买了钢琴,为了防止被人说附庸风雅,杜随虽然不算很感兴趣,还是请了一位钢琴老师,开始老老实实学琴。
如今B市学钢琴通常都是请老师来教,价钱通常在100-150元每小时,杜随请的钢琴老师虽然既不是各音乐院校的,也不是某乐团的,但是技巧十分高明,至少以杜随有限的音乐素养来看,丝毫不比一流演奏家差,杜随觉得十分值得。
钢琴老师看上去大约二十七八岁,气质十分娴雅,美貌异常,棕色的大波浪卷发,总是一袭白裙,仿佛不染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身材也极好,杜随知道她是已婚的,有时候也不禁想,这般绝世名花,也不知谁家儿郎,有幸攀折而得。
年龄相近,又是这样温柔可爱的美人,本以为会成为朋友,至少也很谈得来,谁知道上课之余,杜随跟她聊了几次天,就发现了严重的沟通问题:
这位美人老师竟似乎完全不是在我们这个充满环境污染,五光十色,诡谲百出的世界长大的,不通人情世故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可她也不是愚钝,而是真的纯洁无瑕,浑身散发着强烈的象牙塔气息。
不管怎么奇怪,杜随倒不觉得这位钢琴老师会是坏人,对她很有好感,而这位钢琴老师教杜随也十分尽心尽力,两人虽无共同语言,相处还是很愉快。
最近也许是跟金墨的感情稳定了,生活也太过安定,杜随又有了发展友谊的需要。她因为走的路和别人不同,认识的人虽多,好朋友却不多。
正好,这天,杜随接了个电话,手机里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又似乎有点印象。
“杜随,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王某某啊,你的高中同学,坐在你后面的后面。”
杜随隐约想起一个不太爱说话的男生的模糊的脸,和现在这热情洋溢,充满交际感的声音怎么都联想不到一起。
“我们同在B市的高中同学,打算发起一次同学聚会,怎么样?杜大小姐有时间来吗?”
杜随略想了想,就爽快地同意了,最近正无聊呢。
聚会那天到的大约有十七八个人,大家刚见面都有点认不出来了,但是酒过三巡,当初什么臭事都被抖了出来,谁上课看小说被老师没收了,谁暗恋谁多年未果啦,聊得十分尽兴。
其中最对杜随脾气的,是当时班里一位独立特行的姓唐的才女。
这位姐姐当初貌不出众,但是很有个性,跟杜随没什么交情,这十年间,女大十八变,俨然已经变成一位时髦酷女郎了,现在某著名时尚杂志当编辑。
如今这位姐姐深谙世事,行事火辣,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坐下来就点起一支烟,红唇纤指间烟雾吞吐,颇有点笑傲俗世的架势。她工作的杂志是法国的,所以要求大家叫她的法语名Louise。
好在这个名字发音不难,没学过法语的诸位对她善意地嘲笑鞭挞了一番之后,都能顺利地正确发音。
杜随有留法背景,且精通法语,所以louise唐就和她异常有亲切感,很快打得火热。
聚会闹到很晚,杜随带着笑容回了家。回家看到金墨又在不顾堂堂血圣兽的尊严在和小小一只花妖吵架,不由大感头痛,懒得搭理他们,自己上楼了。
金墨立刻停止了有失身份的斗嘴,“噔噔噔”跟上楼去纠缠杜随云雨不提。
过了两天,louise唐来了电话,邀请杜随去喝咖啡兼逛街。
杜随想自己天天在家和金墨睡莲厮混也没什么前途,就慨然应允了。
上次聚会,大部分男生都已经成家,有两个甚至都有孩子了,但是女孩们没结婚的却超过半数,不知道是因为女生确实是学历越高越晚嫁呢,还是这个年龄段真的女多男少。
Louise唐这种有非良家妇女倾向的,当然也还是没主的。
一眼看上去虽然光鲜亮丽,上前来勾搭的异性不少,但若提到结婚,都大摇其头,不成不成,看着就不是宜家宜室的贤淑女子。
所以天文地理时政时装的绕一圈,两个女人的话题不免又回到了男人上头。
杜随的情况如此特殊,她既没法说,也不好意思说,所以基本上就成了倾听者。
Louise唐如今果然有心仪的男子,据她说,这位男子英俊优雅,年轻有为,不但知识渊博,而且热爱运动,不但多金,而且没有肚子,实在是集天下男子的优点于一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开天辟地以来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这位小姐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的心上人夸了整整两个小时,杜随本来还有点八卦的好奇心,也被疲劳轰炸得审美疲劳了,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脱身。
不过此后这位小姐却觉得得遇知己,不时便来纠缠杜随,杜随虽然大声叫苦,其实也不讨厌她,就和她走得日益近了。
这天晚上,杜随刚和金墨上床睡觉,就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了,杜随睡眼惺忪地说了声“喂”,手机那边传来了十分嘈杂的声音,louise唐在那边又哭又笑,乱七八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叫嚷:“……我不要活,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杜随“喂”了好多声,才有一个年轻男人带口音的声音接过来:“您好,我是某某酒吧的侍应生,您的朋友在我们这里喝多了,您能否来把她接走?”
杜随大皱眉头,但还是问了酒吧地址,搁了电话,耐着性子安抚了因为被吵醒而到了发作边缘的血圣兽大人,自己穿好衣服,拿了钱和钥匙,下去开了车,一边咒骂着这酗酒的损友,一边开车去往该酒吧。
到了酒吧,穿过层层烟雾酒气,昏暗灯光,靡靡低语,杜随轻易拎住了louise唐这家伙的后脖子,不料这位姐姐看到杜随,就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他不理我,呜呜呜,他不肯要我!”然后吐了杜随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