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洪朵儿的父亲是西疆人,名字是浑·撒怜丁。
因为过于怪异,所以他进入大郑疆域的时候改了名字,以洪取代浑,丁取代撒怜丁,所以他现在的名字是洪丁。
一个急色匆匆的人求见洪丁。
一进门,那个人没有见礼直接说,“大当家的,宁淮侯崔珩回冉庄了。”
“什么时候?”洪丁一惊,“他不是一直在东海吗?”
那人说,“千里疾驰,前日到的雍京,今日回的冉庄。”
洪丁闻言,眉头紧皱。他真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种事情悄然失控的预感让他极其不舒服。
“大当家,事情不做是不成了。如果我们立刻动手,还有三四成的胜算,如果不动手,那我们这一年多的心血就彻底白费了。”
洪丁很缓慢却坚定的点了头。
赵格非没有挑拣任何东西,她就是很安静的坐在外间屋,确保自己听不到她父亲与宁淮侯的对话。
整件事件过于诡异。
虽然看起来她父亲赵毓同这位宁淮侯好像很熟悉,但是对于她来说,这位崔侯爷完全就是陌生人,她在陌生人的地盘上做不出随意不见外的举动。
“大小姐,饿了吧。”
刚才那位引他们过来的酱色长衫的中年人端着一个托盘过来。
“我给您做了点心。冰糖炖的莲子菱角,还有桂花和玫瑰酱。这些都是从湖里面现摘得,您先垫垫饥。表少爷同侯爷还有事情说。”
“多谢您。”
赵格非起身。
虽然她是尹明扬的外孙女,虽然她亲爹交友有些奇诡,可是归根到底,她只是一介草民的女儿,在侯门公府这种地方,能小心一些自然就要小心一些。
“大小姐,您不用这么客气。我是侯府管事,您叫我崔二就好。”
“礼多人不怪。”
那人见赵格非这样,心里感觉其实挺受用的,又客气了两句,见赵格非挺喜欢吃桂花酱的冰糖莲子菱角,又让人盛了一碗给她。
崔珩拿了加了紫藤香料的猪油膏卸下脸上的戏妆,一个清秀的小厮捧着铜盆跪在他面前,让他洗脸。等他把脸上的事情弄清爽了,又过来两个丫鬟帮他卸下头发上还有身上的行头。最后,一位明艳动人的小美人双手捧了崔珩的衣服过来,是一件深色蜀锦长衫,为他换上,最后还拿着梳子帮他把头发重新扎好。
赵毓安静坐一旁坐着,眼睛看着茶盏,不知道想什么。
“你那个闺女,还没给太贵妃瞧过吧。”
“没有。开头几年太乱,回不来雍京,格非自然见不到我娘。现在嘛,我娘连我跪死在她寿春宫大门口都不见我,更不要说见格非了。”
崔珩彻底收拾清爽了,让那些人都出去。他喝了一口茶,眼睛转了转,“你不会冲着你娘用苦肉计吗?”
“没用。”赵毓手指拨弄这茶盏中的茉莉,“我当年顶着亲王的名头都能混成草民,而我娘和先帝没有任何肌肤之亲的情形下都能成为贵妃,这就说明我娘比我精,我骗不过她。”
“说到这里,我也挺奇怪的。你说,你怎么就回来了?”崔珩忽然凑过来,“你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同那个狼崽子的事儿就算过去了。”
赵毓不知道想到什么,就是笑。
那种笑非常温和,甚至带着蜜一般的甜美,却是极度疏离的,没有其他人涉入的途径。
不,也许有,只是那个人不是他眼前的崔珩。
“其实,怪不得我娘翻脸。”赵毓忽然说,“当时她也以为我与文湛的事情就过去了,结果她说了一句话。”
“什么?”
“她对我说,——儿子,你已经熬了十年,再熬十年,这辈子就过去了。我当时听着心里就是一惊。”
“怎么?”
“我以为我这些年过的挺合心意的,怎么在她眼中就成熬着了?”赵毓想着就是一乐,“所以我说,我娘比我精。原来我一直以为我比她聪明多了,现在看起来,咱俩叠一起,没准能赶上她。”
崔珩就手拿了块点心,慢慢吃起来,“你不怕再次被卷入漩涡中?”
赵毓,“难道你还不明白嘛。”
“我们一直在漩涡中,根本就没有升大罗生天的路,就我们这样的出身,从娘胎里一落地就注定了动荡,一辈子不得安宁。”
……
终于,赵格非见她亲爹和宁淮侯出门。
他们今天就在崔宅吃饭,等到饭菜上桌,赵格非果然知道她亲爹口中的’今天有好吃的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桌菜就像一桌姹紫嫣红开遍的美景一般。蜜火腿,白玉虾圆,翡翠豆腐,雪菜汤鳗,鳕鱼狮子头,开水白菜。最后一人一盅黄焖通天翅。
期间有管事的将七天社戏的戏单拿了过来。
崔珩让他把戏单给赵毓看,“你看看,这个安排好不好?”
赵毓拿过来,发现这次的戏单分两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