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儿自己点了守宫砂,慕容夫人意外之余急忙看过去,谁知偏给白梼从中作梗。
又听白梼这些话,夫人气的七窍生烟:“你成心要气死我么?”
此刻金钗儿望着白梼,眼睛有些湿润。
她虽然不记得从前了,可在她觉着,好像从没被人这样不计一切地关爱保护过。
但白梼越是这样好,她就越觉着愧疚。金钗儿说道:“既然大哥只认我,那又何必在意这守宫砂有没有呢?看一看有什么要紧?而且我自己也糊里糊涂的,这样一试从此倒也明白。”
她至今不信自己真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不堪之人。
突然门外有人道:“是在试什么啊?”
声音有些苍老低沉的,竟是老太太!顷刻,果然见张老夫人扶着丫头的手,慢慢走了进来。
慕容夫人早上前迎接,也忙换了笑脸:“您老人家怎么竟亲自过来了?”
张老夫人打量了一眼屋内,又对慕容夫人道:“我听说你这儿有事,所以过来瞧瞧,这……又是唱的哪一处?”
慕容夫人本是想瞒着老太太,先斩后奏,试出来之后再行禀告,没想到老夫人自个儿来了。
如今她骑虎难下,只得说道:“我本来想稍后再告诉您老人家,原本是……”她扫向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欲言又止。
老太太哼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慕容夫人便亲自扶着老太太,走开了几步,才低低道:“这话说出来怕您老人家又生气,只是先前有人说,曾看见过金钗儿在留歌坊出没过。”
“这留歌坊是什么东西?”
夫人低低道:“是一处烟花之地。”
“什么?”张老夫人惊恼交加地皱眉:“这是胡说,金钗儿怎么会出入那种地方?”
慕容夫人道:“我也不相信,但报信的人说的有来有去的,为免贻笑大方,消弭谣言,所以我便想用守宫砂来试一试,若是无碍,自然从此放心,也叫那些说嘴的人从此无话。”
张老太太哼道:“守宫砂?多久没听过这种东西了,难为你竟能想得出来。”
慕容夫人知道老太太不高兴,却不敢在此刻说主意其实并不是她自己想出的,只陪笑道:“您别生气,我也是为了白府的名声跟颜面着想。”
“我有什么可气的,事儿都做出来再气有什么用,”张老夫人沉沉说道:“那我问你,你可试出来了?”
慕容夫人立即回头道:“钗儿,你过来,正好当着老太太的面,你叫我们都看一看。”
方才老太太进来的时候,白梼因要见礼,便松开了她,衣袖滑落遮住了手臂。
金钗儿本想瞧瞧,又有点犹豫,听老太太跟夫人这般说,才终于上前。
回头看了眼白梼,金钗儿一咬牙,蓦地将袖子往上拉起。
雪白的藕臂上一点醒目的胭脂红赫然在目,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一点红,包括金钗儿自己,她看了片刻后,试着伸出手指擦了擦,却并未抹去分毫。
还想再试,却是慕容夫人道:“取水来!”
一个老嬷嬷赶忙去拿了水,洒了些在金钗儿的手臂上,又拿帕子揩拭。
谁知擦来擦去,那一点嫣红丝毫不退,反而越发鲜明欲滴起来。
“这……”慕容夫人满面的惊诧跟疑惑,竟说不出话来。
张老太太看着那守宫砂记,却笑了,她故意扫了眼慕容夫人:“看样子,是试出来了?”
金钗儿也满是不解地看着手臂上的痕迹,恍惚怀疑哪里出了错,虽然手臂已经给擦的发疼,却还是忍不住要再去抹一抹。
老太太忙握住她的小手:“别擦了,这般细嫩的皮肉,再擦就擦破了。”
金钗儿扭头看向白梼,却见他的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喜悦,仍是一如寻常的波澜不动。
张老太太瞟向慕容夫人:“今儿你可弄明白了,这疑心也该去的干干净净了吧?改日再听说有人敢嚼舌,一个也不许放过,听见了?”
慕容夫人从错愕中反应过来,忙低头道:“知道了,都听您老人家的。”
老太太便笑吟吟地对金钗儿道:“好了,我叫人找了你一上午,只说你昨儿没睡好,还在补觉,想不到不是补觉,却是在这里挨训呢。好孩子,委屈了你了。”
金钗儿莫名其妙,呐呐道:“不打紧的,老太太。”
张老夫人要带金钗儿去她房中,临走却又看向白梼:“先前是你带她出去,把人丢了的,如今你又把她接回来,以后可要好生对待,多疼顾她些,别耳根软的也听别人的流言蜚语,若薄待了钗儿,我可不答应。”
白梼垂首:“孙儿不敢。”
张老夫人点点头:“那就好。”说完后便拉着金钗儿的手,带她出去了。
跟老太太的人都随着离开后,白梼见慕容夫人仍是皱眉出神,便道:“若太太没别的事,我便先告退了。”
夫人抬头,目光闪烁,顷刻才道:“去吧。”
白梼才出上房,就看到前方月门处一道身影闪过。
他眉头微皱,径直走了过去,站在门口道:“出来!”
话音刚落,白少楼从一丛冬青之后缓步走出,陪笑道:“大哥,你看到我了。”
白梼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少楼眼珠乱转。
白梼负手,淡淡说道:“是你把老太太叫过来的?”
少楼见他猜到了,便挠头道:“大哥,怎么老太太反而带了她回去了呢?难道、难道没给她用守宫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