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宇与韩琦到时,屋里已经有十来个青黄剑,五六个红剑,四个黑剑,韩琦韩宇是第一批白剑。
当然,大人物后到是惯例。
冬晨这位大人物一向没那个习惯,他一向早到早准备,现在依旧抓紧时间向群众传递他的信念。少年们都不住点头,老大说得对,说得真好!太让人振奋了!老家伙们就有点疑惑地不时地点点头,表示我们还在听。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两位白剑吸引了,众目睽睽,冬晨想忽略都不行,回头看到韩氏兄弟,顿了一下,内心觉得,咦,怎么来了两个?上次差点挨揍,所以,韦帅望觉得韩宇一个人来不安全?
他还是有礼貌地迎过去,点点头:“两位一起来了?请。”
韩氏兄弟也拱手为礼:“掌门。”
冬晨还礼。
这个小掌门挺尴尬的,他比绝大多数冷家人都小,大家向他行属下礼,他不好意思,跟人回晚辈礼,全体九十度鞠躬,跟不小心误闯了日剧似的。
冷家又确实不象魔教般等级森严,管你多大年纪啥辈份的,大一级压死你,见了教主老实跪着回话,教主站着你不能坐着,教主坐着没让你坐,你能站着就庆幸吧。就是冷秋做掌门,见了长辈也一样起身迎接,互相见礼。
所以,可怜的冬晨几乎是不住地长揖,老人家们也自顾自坐下聊自己的,只有年青小朋友恭恭敬敬听掌门训话,掌门还请他们不必拘礼,只管坐着。因为冷冬晨很有礼貌地迎接所有人,所以,他一直站着,别人都坐着。这次只有冷文河跟着站起来,还是为了去向韩宇打听消息,他好象才想起来,他同冷斐是连襟,韩宇其实七拐八拐的,跟他也有点亲戚关系,冷斐的儿子是韩宇韩琦的堂兄弟啊,这两小子害死自己亲叔叔,能不能对堂兄弟放一马呢?他们是韦教主眼前红人,做糖不成做醋酸,希望他们不会想要斩草除根。咱有求于人家,应该过去客气两声。
韩氏兄弟见有人过来打招呼,也有点意外,韩宇自己来时,都是在众人静悄悄的目光中找个靠边位置坐下,最好近门。当然后来他就坐冷兰身后了。冷文河客客气气地满面笑容:“论起来咱们也是亲戚,过来一起坐。”
韩宇忙道谢,韩琦不吭声看着冷文河,你干嘛?占便宜啊?以前我都不正眼看你,后来你也不正眼看我,现在跑来想当我们姨夫?亲叔都不好使,你拐这么大一弯的姨夫想干嘛?
冷家没明确的阶级,但是很明显,腰上挂的剑就是阶级,虽然一个家族的跟同学会似的,但是正式场合,白剑跟白剑聊,青剑跟青剑聊,自己家抱团聊时,白剑过去,白剑接待,青剑过去青剑接待,你们家没白剑,白剑一般不过去同你们聊,要是过去了,你们家长辈出头。不管从哪儿论,韩琦跟冷文河从各个方向上都没交集,唯一的感觉,就是:你谁啊?我咋会跟你坐一起?切!
韩宇拉着大哥,过去拜见了冷子静,冷子静万分不安地起来迎接两位白剑,也没提亲戚的事,内心深处觉得自己儿子是疯了,你媳妇自从嫁到咱们家,就一直没带来啥好事,你为了她一个平日从不走动的姐姐,居然跑去魔教,你这是精虫上脑了?再夫妻恩爱也不带把整个家族都赔进去的吧?
好在,韩宇极为客气:“前辈快请坐,晚辈不敢当。”
韩琦抱下拳,擦,前辈!屁,人家要杀我们时一点没客气,你客气个屁啊!我对我这个弟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然后冷文河就开始夸奖韦教主多么宽厚仁慈,不杀妇儿,还招待得甚好,还保护他们安全,还多么有礼,天上常见,地上少有这么一人物。
冷文谷也没出声,脸上那不以为然的表情甚是明显,一直斜眼四十五度看屋角,我大哥是个二货,韦帅望在他嘴里都成圣人了,我要是不认识我立刻就得过去瞻仰一下韦大圣人的金身啊!靠,可别让别人听着,要不,大家不知道我是他弟弟也行,我真受不了他了!这货怎么就这么二呢。
其实冷文谷这聪明劲是随爹了,可是他爹是白剑,他从小没受啥屈,也用不着他出头。事情看得清楚明白,和办得清楚明白是两回事。
冷文河有个功夫为人都太普通的爹,他爹还软软的不爱出头,凡事退缩又有点正,家里事他就得出头,一族里他又是老大,族里跑个腿传个话打个杂的事都是他,他不那么精明,可是办事挺老道。弟弟经常指出,这个人这话是这个意思,你根本就理解错了,他是想要那个,不是想要这个,他立马就再跑一趟把话圆回来,把事干对了。有时受人两句刺,他就一乐,他弟弟生气,两句话就把对方给噎死了,他还得打个圆场。原来冷子和在时,那是一看得明白做得清楚的人,挺倚重他的,经常派他出头露面各种沟通。冷子和一死,一家子都认定这货真笨,就跑个腿还行。一边认定人家笨,一边各种事都指着他,好在冷文河脸皮又厚,感受也不敏锐,对外人都包容惯了,张嘴就各种忽悠,对自己家人就是包子,笨就笨,干活就干活,我弟弟确实聪明,我弟弟说的都对,不过咱不用告诉别人咱们啥都知道,咱就把事办了就行。
冷文谷一早指出:韦帅望怎么可能愿意放过杀他的人,仁德一家都没个好人,放谁身上谁都得弄死对方一家,他要肯放过小孩子,肯定另有所图,你不要想得太简单。
冷文河同意,嗯,可能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不过他只要放我大姨子一条活路,别的不关我事,我就可劲各种说好话忽悠他,忽悠所有帮得上忙的人,人家韩宇是红人啊,必须好好忽悠着,我说你们都冷着脸,是要给我下绊子害死我大姨子吗?
在冷文河挤眉弄眼抓耳挠腮,各种暗示明示之下,冷子静只得也客套几句,夸赞一下韦大教主为国为民,英明神武。儿媳妇的面子不能不给啊。冷文谷也只得勉强微笑点头,是是是,我家二货哥哥忽悠得极是。我都脸红,你们听着不脸红?
边上一些其它家族的人士,就有点目瞪口呆了:“哎,这是说谁呢?啥人这么厉害这么仁厚啊?没听说过啊,谁啊?”
“噗,韦帅望?韦帅望?我擦!英明神武啊,那是啊,伸手掏心的功夫,你们谁见过?你们谁表演过!仁厚,他小时候挺仁厚的,前后左右看着都挺厚的,滚瓜溜圆的。”
冷文河浑然不觉得,继续如黄河之水般滔滔不绝。
冷文谷默默低头,我不存在,我不存在,你们看不到我,忽视我吧……
陆续来人,大家一边聊一边看着钟点,快到点了吧,二十一二十二,不对,韩氏兄弟应该算一个,还是二十一,不对,忘了算掌门了,二十二,还差八个人呢,哈哈,眼瞅着你凑不够人,咱们就回家过年喽!
时间到了。
门开了,一个少年拉开门,并没有进来,而是拉住门恭恭敬敬等着。阳光下,那一身白衣衬得腰间的黑剑黑得刺眼。
众人一静,这谁啊,我去!咱这会,白剑一般不来,已经黑剑为王了,你知道不?谁这么大架子,把黑剑当门童使啊!
哎,这不贪污犯冷森家那个小子冷承绶吗?
一行人飘然而至,可能是因为后面跟了个瘸子,所以大家都走得不快。
冷承绶已经深深弯下腰:“秋爷!”
谁?老大来了?
顿时一屋子人全站起来了,静悄悄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个个站得笔直,几个小朋友飞快地把衣服拉拉腰带正正,一脸恭敬严肃,老人们抱拳的抱拳,长揖的长揖,小朋友们齐声“秋爷”差些没长揖到地。
刹那间就回到解放前了。
冷秋解开雪貂的披风,韦行伸手接过,这才向冷清冷子静抱抱拳,转头向众人说一声:“不必多礼,大家坐吧。”
没人坐。
冷清和冷子静迎过来打招呼,年青人就静等老大坐他们才坐了。
冷秋笑笑:“冬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