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为什么?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人类,对你根本就不会有影响。”
寻香淡然笑笑,“我杀人一向没有什么原因。但若你真地想要阻止我,就用出你的力量。只要你能够使出你自身的力量,就可以轻易地杀死我。”
我的力量?我的力量?我哪里有什么力量?
无双心里惶急,她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剑,右手搭在剑柄上。一把削铁如泥的上古神兵,若是落在半神的手中必然会发出可怕的力量,可是她全无灵力,就算用这把剑刺出去,只怕也未必能够碰得到寻香。
寻香微笑着伸出手,指尖上隐隐现出蓝色辉光。他要动手了,为什么连两个普通的人都不放过呢?
无双蓦然想起了拓跋绍,他死的时候,双眼都被人挖去了,全身化做灰烬,连尸体都不曾留下来。他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十七岁少年罢了,连他的出生都是岑昏计划下的产物,他的一生不过就是一个悲剧,这样的人为何还要让他死得那么悲惨?
她全未注意到自己双眼之中有杀机闪现,脸上的恨意越来越是沉重。
寻香含笑伸出手,醒过来吧!为什么还不醒过来,你可知道我苦苦地等待,灵魂在人间流转,就是为了等待你的苏醒。
醒来吧!用你真正的力量来杀死我!只要能够唤醒你,我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他指尖上的蓝光更加耀眼,无双,我在等你,快点醒来!
“铮”地一所轻响,无双终于抽出了剑,青芒闪动,无双手中的剑向着寻香的胸口疾刺而出。在这一瞬间,因仇恨的原因,她感觉到身体里被一种陌生的力量充斥着。那力量是如此强大,大到她自己亦无法控制,从莫邪剑上流溢而出。
剑光大盛,刺得苻宇和张念恩紧紧地闭起眼睛。周围的山野皆被这一剑照亮,剑光之亮更胜过了天上的月光和星光,这一剑之下,连天地都为之动容了。
剑出手,并非真地刺中寻香,但剑芒却已经穿透寻香的身体。四野忽然寂静如死,连山间的鸟雀虫蝉都不再鸣叫。这寂静是如此可怕和突兀,无双只觉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她的手顿住,她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还是原来的那只手,没有任何异样,那一剑,真地是这只手发出来的吗?
寻香张开口,惨笑,鲜血从嘴角溢出来,“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无双抬起头,呆呆地注视着他苍白失血的面颊,好什么?有什么好的?这真地是我吗?刚才那无法控制的巨大力量,比从前感受到的璎珞的灵力还可怕,那就是你一心想让我回忆起来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这一生都不曾感受过这可怕的力量,似连天地都在掌握之中。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只想过普通的生命,或者一生都住在长安的宫廷之中吧!玩弄一些无伤大雅的阴谋诡计,读一些记载着人生智慧的书籍。也许有朝一日,会兵临城下,甚至颠沛流离,但那亦是生命的轨迹。我不想主载生命或天地,我只愿被命运所主载。或者这便是我的命运,有一日,当我猛然醒悟之时,才发现,我已经不能再置身事外。一些可思议或不可思议的奇迹正要由我而创造或终结,无论喜欢不喜欢,都无关紧要,因为,这便是命运。
月光变红了,是月圆之夜,本来亮如银盆的月亮呈现出妖异的红色。
寻香仰首向天,红月亮!你还记得吗?我们曾在这样的红月亮下一起度过的日子。
无双蓦然转头,她的双眼也因这骤然出现的红色月亮而映上了淡淡的红色,她的脸却更加清冷如水,冷静如冰,她注视着张念恩和苻宇,“现在就走,在一切都太迟以前。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活着人却还要活下去。仇恨无关紧要,过了这一世,一切便烟消云散。你曾经深爱或者痛恨过的人,都会成为过眼云烟,不会在你下一世的生命中留下任何痕迹。走吧!好好地度过余下的人生,不要在死亡来临之时,留下太多的遗憾。”
张念恩瑟缩了一下,天上的月色和无双的神情都使她心生恐惧,她终于明白这里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普通人所能想象的范围。
她感觉到有只温柔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她转过头,便看见苻宇的双眸,“听公主的话,我们走吧!”
她下意识地点头,也许苻宇是对的,由始至终,她都应该服从无双的安排。两人一跃上马,打马而去。
无双目前着他们远去,心里默祝,就算世上的一切都令人不满,也要努力地存活下去,生命并非是一种享受,而是责任,活着并非是一种幸福,而是痛苦,但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那就是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