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到底还是没有杀苻宇和张念恩。流火带着无双回到火堆旁时,天色已经朦朦亮了。他不知璎珞背后的伤口是否已经止住了血,在晓色之中,璎珞身上的白衣已经有一半被血染红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她仍然在流血,也是很难看出来的。
对于自己的伤势,璎珞却全不在乎。她手中持着那把干将剑,剑上的紫芒将她的面颊也映成了淡淡的紫色。张念恩和苻宇则相依着站在不远之处,两人警惕地注视着璎珞,只觉得站在眼前的这个女子,即不象是神,也不象是魔。
然而她身上那种冰冷的感觉,却是如此恐怖,已经超过了最丑陋的恶鬼。
“说吧!摩合罗藏在哪里?”她的声音也冷得如同冰晶一般,清泠泠地刺入人的耳中。
张念恩强压下恐惧之感,心道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她如愿。她抗声道:“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璎珞冰冷的脸上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杀你?你很想死吗?”
张念恩摇了摇头:“我不想死,可是我宁可死,也不会把先祖埋葬宝物的地点告诉我的仇人。”
璎珞淡然一笑:“你还算有骨气,看在你这一分骨气的份上,我是不会杀你的。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先祖张华,将摩合罗埋在延平津的湖底。和他一起做这件事的人就是他的好友豫章人雷焕。”
张念恩呆了呆,失声道:“你怎么会知道?”
璎珞淡淡地道:“一百年前我就知道了。”
她忽然转身而去,流火忙问:“你去哪里?”
璎珞头也不回地道:“延平津,如果你想找到另一个摩合罗,就一起来吧!”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无双早便跟着璎珞走去。流火在心里暗叹,虽然是前生后世,到底还是一个人,做事情都是如此一致。
他唯恐无双有失,连忙跟了上去。
张念恩看着三人走远,心知若是不跟上去,以后就再难找到璎珞。她一跃上马,毫不犹豫地跟在三人身后,苻宇见她追去,也只得上马跟着她一起追过去。他的心里却总是深得不妥当,虽然无双公主是一个凡人,但她自小就智计百出,与众不同,而另两个人一个是妖一个是半神,就算张念恩再不甘心,又怎么可能有本事杀死璎珞呢?
但他也知道,现在想要劝说张念恩根本就不可能,她的心里充满了仇恨,除非能够杀死璎珞,否则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只见前面的三个人,虽然没有骑马,走路的样子也很悠闲,但奇怪的是,居然走得一点也不比奔马更慢。
他心里更觉惊奇,为何连无双公主也有了不可思议的本领?
不要说是他,无双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她只觉得自己正在越变越奇怪,连她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可以跟得上璎珞与流火的脚步?他们明明走得很快,可是她却一点也没有落后。
流火看着无双轻盈的步履,心里不由升起了一丝担忧,无双正在恢复神通吗?可是为什么她会恢复神通?如果是普通的转世,她本不应该还带有上一世的神通才对。事实上,转世之后,就是另外一个人了,连辉光也不应该有。他在初见无双之时,便看到她身上的银色辉光。那时他以为她是璎珞的转世,身上有银色辉光也没什么奇怪的。但现在仔细一想,她根本就不该有辉光,她只应该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完全不该有上一世的任何印记。
三人越行越快,居然将策马而行的苻宇和张念恩远远地抛在后面。虽然张念恩见不到三人的身影,她却契而不舍,他们是去延平津的,只要尽快赶到延平津就一定能找到他们。
无论骑马的或者是步行的,都是日夜兼程,不眠不休,不一日便到了东南的大湖。此地离破邪与紫羽隐居的地方不是很远,都在东南的山中。
这湖方圆有两百多里,湖上有许多小岛,环湖皆是崇山峻岭,也不知当年张华将摩合罗藏在哪个地方。
三人站在湖边极目四顾,只见烟波浩渺,万木萧森,许多渔船泛舟于湖上,时见水鸟往来,倏然而逝,似是溺水后不愿离去的游魂。
无双的心便宜发忧伤起来,再长的故事都会有个终点,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使她身不由己向那个终点走去。她却不想看见故事的结果,命运转动的方向令人充满了不安,她不曾想起的事情已经昭然若揭,她便更加充满无奈,若是一生都不曾想起,那该有多好?
璎珞指了指湖水,“我到水底去搜寻,流火到湖中的岛上去搜寻。”
流火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无双,无双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你不觉得我已经和以前不同了吗?”
是的,你是和以前不同了,我却不喜欢这种变化。流火并没有说出心里的想法,璎珞已经一跃入水,她入水的姿态十分美妙,如同水中仙子。“在这里不要离开,日落以前我就会回来。”
无双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莫邪剑。她目送着流火的身影快如一抹轻风飘然掠过湖面,她向着四面青山眺望,心底有奇异的感觉,这样找是找不到摩合罗的。
她见身边的一座山,状如龙形,不远之处又有一座山,亦是如同一条卧龙,两山相对,中间有一座小小的圆形小山,三座山倒有些象是双龙抢珠的图案。
她便信步向着那座圆形的小山走过去,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座山看起来不甚高,却极是险峻。山间只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想必是樵人踩踏留下的。
无双沿着小路向山上爬去,说是小路,也是很难行走,越往上走,小路逐渐消失在草丛之中。
只见山顶之上,有一处地方,比别处要略黑一些。无双向着那个地方张望,心里想到,只怕是一个山洞吧!
她也不知为了什么原因,虽然路很难行,却一心想要攀到那座山洞之中,只觉得洞中必然另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