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贺讷仍然呆呆地坐在桌前,这是他与晓雪的新婚之夜,除了曹娘外,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婚的前一日,新娘忽然变成了妹妹,而姐姐则离奇失踪了。
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一些事情,可是没有人敢开口问。
“你为什么不告诉姐姐,是我诱惑你。”晓雪低低地说。
贺讷笑了笑,“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姐姐也许会原谅你。”
贺讷默然,半晌才说:“我不会对不起你的。”
晓雪心里便有些难过起来,“你只是为了觉得对不起我,才娶我吗?”
贺讷笑笑,“是什么原因又有什么关系吗?”
晓雪怔怔地看着他,她仍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处,不是说,爱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吗?
可是她却也看见了贺讷眼中的悲伤,为什么他会觉得悲伤?她和姐姐的容貌完全一样,为什么他只能爱姐姐,却不爱她呢?
她便也不由地悲伤起来,若是没有绯儿,贺讷一定会爱上她吧!
她拿起贺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她没有做错,她也一样爱贺讷,为了争取自己的爱人而不措手段,她哪一点做错了?
那杯酒,贺讷倒了后便一直放在面前,几次拿起来,却又放下了。
晓雪才一饮下,心里便觉得不妙。她失声道:“这酒!”
贺讷侧头看她,见她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他一怔,忙上去扶住她,忽觉得夜似乎太静了。
族人们本该喝酒狂欢,为何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帐帘便掀开了,他看见面色苍白的绯儿,虽然只是一日不见,她却已经憔悴了许多。
他心里一动,难道绯儿在酒里下了毒?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绯儿笑了笑:“是我在酒里下了毒,所有的人都被迷倒了。”
“为什么?”他问,但他却不觉得吃惊,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似乎明知道一切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绯儿笑笑,“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就这样成亲。”
贺讷便也笑笑:“你想杀我吗?”
绯儿道:“也不一定,如果你在我面前杀了晓雪,我就不会杀你,还会再和你成亲。”
贺讷摇了摇头:“我不会这样做。”
绯儿便默然。风声凄厉,如同人的心事。绯儿不由地想起六年前,当她第一次见到贺讷之时,那时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母亲总是带着她们四处流浪,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她们从生下来后,但似乎一直在路上度过的。
直到母亲生了重病,越来越是消瘦。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当母亲忽然倒在路上时,她便知道母亲的日子终于到了。其实对于母亲来说,也许死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她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母亲似乎连笑的时候都是忧伤的。她一直生活得很辛苦,似乎死对于她来说,只是御下了一个重担。
曹娘搂着她们两人,三个人轻轻地哭泣。
然后她便听见风雪之中的马蹄声,抬起头,她看见贺讷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在风雪中驰近。她怔怔地看着他,看到他灿烂的笑容,就算是在大风雪之中,也让人觉得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