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礼法延祚十一年,正月十五,是圆宵节,汉人喜欢过的节日。大夏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度,所以我们过各种节日。
那一天,我们象许多汉人一样,在宫中饮宴,通宵达旦。我用眼神暗示飞英,她明白今夜我就会有所行动。她便频频向父皇劝酒,巧笑嫣然。而另一端没藏讹庞和没藏氏兄妹所派的刺客已经安然进入离宫。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就等着行动的那一刻了。
我的父亲全不知危机,他喝得酩酊大醉,其实所有在饮宴的人都知道会有事发生,每个人都十分清醒。
我摔杯为号,刺客在这个时候行动,他来自野利氏,是我母亲家中的高手,名叫浪烈。他从殿内的侍卫中现身,一剑指向我的父亲,宫内的人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忽然而惊呆了,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一切,甚至连惊呼声都忘记响起。
我冷眼旁观着,看着浪烈的剑越过众人,直指我父亲的心脏,他要死了,他终于要得到惩罚了。
我的手心冒出了冷汁,我的大计就要成功了。然而我的父亲却不愧久经沙场,他忽然抓住身边的飞英,一下子挡在自己的面前,于是浪烈的剑便冲入了飞英的胸口。
我的父亲立刻抽出腰刀,一刀刺入了浪烈的心窝。看见刺客死了,他正松了口气,却想不到,我的刀已经在等着他了。
当我的刀刺入他的心脏时,我看见他不可思议的双眼,我微微笑着,心情轻松而愉悦,仿佛杀人的人并不是我,仿佛我只是在看一场闹剧。
我拔出了刀,我父亲体内的鲜血喷了我一脸,我开心地想唱歌跳舞,这么久以来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刻。
他看着我说:“为什么?”
我回答:“为了飞华。”然后我就仰天大笑,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悦。
他却不甘心,“为了一个女子,你居然弑父?”
“是啊,为了一个女子,我就要弑父。”我回了他一句。
他说:“你会下地狱的,你这个魔鬼。”
我笑得更加开心了,“我不怕下地狱,我早就在地狱里了,为了她,无论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我的父亲长长吁了口气,无论多么不甘心,他终于倒在了我的脚下。我转头看着大家,冷冷宣布,“大夏皇帝因饮酒过度,忽发急病而死,停灵七日后,由谅祚继承帝位,没藏讹庞监国。”
每个人都吃惊地看着我,包括没藏兄妹,他们一定没想到能得到这样的好处。我笑了笑,蹲下身子,抱起飞英,这女子脸色苍白,却仍用一双黑亮的眼睛注视着我,就象飞华死以前那样。
我带飞英离开兴庆,怀里揣着飞华的骨灰。没有人阻止我,他们只是默默地看我离开,我想每个人都怕了我这个丧心病狂的人。我手里飞英的身体越来越冷,她问我:“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飞华吗?”
我点头不语,她说:“你想去哪里?”
我回答,“敦煌!我要把飞华带回敦煌去。”
我听见她的吸气声,她的生命就要终止,她说:“你觉得这样作值得吗?”
我低头问她,“什么值不值得。”
“为了飞华,你杀了这么多的人,还弑父,这样值得吗?”
我笑了,“值不值得论不上我说,我只知道我必须得这样。”
一滴泪珠慢慢地从飞英的脸颊上划落,她说:“希望你会记得我曾为你作的一切。”
飞英死了,她们姐妹两人都死在我的怀里。我把飞英也焚化,将她的骨灰与飞华的放在一起,这样她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一切都结束了,现在只剩下一件事还没有作。
他忽然停止了诉说,我抬头看着他,不可置信地看到他脸上的泪珠。我立刻说:“得了吧!你胡吹什么?我看你真可以改行去作小说家了。”
他笑了笑,沉思地看着我,“你知道李宁明死以前向路修篁要求了一件什么事情吗?”
我舔了舔嘴唇,有些踌躇地说:“什么事情?”
他冷笑着看我,“本来我也不知道,但我现在却知道了,他要路修篁在来世的时候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我立刻向他展开了一朵最灿烂的微笑,“我是花非花啊,你怎么了?神经这么紧张,我是个女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