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恶看到小帅望的第一句话是:“咦,这么丑?这是我儿子?不可能吧?你一定搞错了。”他甚至上上下下打量施施,那意思是——啧,你是不是还同别人鬼混了?
施施苦笑,然后忍住一眼眶滚来滚去的热泪。
冷恶还会来!
他居然还敢来到她面前。
那么,这个坏人,也不是不爱她,是不是?他就是坏,他不肯原谅她曾是一个间谍,她曾骗过他出卖过他,他爱她,不舍得杀她,可是也不给她好过。
小帅望见一个漂亮的,一脸笑的男人,这一次居然没有怕,而是笑眯眯地抓住他的胡子。冷恶也笑了:“丑小子,你敢摸我胡子,不要命了?”
施施伸手去接小帅望,冷恶不给:“紧张什么?不是我儿子吗?高兴我还带走呢。”
施施变了脸,那样温柔美丽的一张面孔,也忽然间变得肃杀。
冷恶回过头来,笑:“每年生日,你可以与他见面。”
施施面色惨白,半晌问:“你会好好待他吗?”
冷恶一手抱着韦帅望,一手在韦帅望的小面孔上轻点,唬得韦帅望不住地侧头轻笑,笑眯眯地回答施施:“不一定啊,或者我把你儿子放到狗窝里拴着养大呢。”
冷恶没有听到声音,可是他的手臂向后轻轻一挥,正好打掉施施手中的毒针,他回头,微笑:“他妈的,你这就过份了吧?你是想杀我还是想自杀啊?”
冷恶忽然抓住韦帅望的双脚,把他倒着拎起来:“我不过说要带他走,你就这样?好,我把臭小子摔死给你看看。”
韦帅望忽然大头朝下,这个姿势他以前在他妈妈肚子里常做,所以他倒也不觉得害怕,反觉好玩,咯咯笑了起来,冷恶忽然松手,韦帅望大头朝下向地上摔去,施施一声尖叫,冷恶的另一只手已将小帅望捞起来,帅望这一下子可大乐了,手舞足蹈,卡卡大笑,如果他会说话,一定会说:“再来再来!”
冷恶也觉得这小孩儿真好玩,居然会笑,更好玩的是施施已经倒退几步,身子软软地坐在椅子上,看她的面色,离昏过去也不远了。
冷恶把帅望上上下下抛了几次,帅望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可是施施紧张得一头冷汗,她当然知道以冷恶的身手是绝不会失手,可是为了伤害他,冷恶也许会在这一次下一次任何一次抛起时不接住小帅望。
冷恶把小家伙抱在怀里,看了一会儿,笑道:“想不到小孩子也挺好玩的,我拿去玩一阵子,玩够了还你。”
冷恶一只大手把小帅望按在身上,就要离开。
施施慢慢咬紧嘴唇,失去孩子的感觉让她发疯,可是如果她哭叫哀求,冷恶一定会觉得好玩,然后玩了又玩。
她没有出声。
冷恶抱着小东西就出门,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施施的表情。他才不耐烦带孩子呢,不过施施不陪他玩,他也不肯放过施施。
他喜欢看人哀求,却又绝不原谅,可是如果连哀求也不肯哀求,他又会加倍惩罚。
冷恶的背影渐远,施施整个人变得冰冷,风来,人会不住颤抖,那个会向全身不住地泵出热血的器官似已停止工作,或者,停止热水供应了,改供凉水了。
人虽然完好无损地坐在那儿,内脏器官却撕裂般地痛起来,有那么一双无形地手,揉搓撕扯着她的心脏,那种疼痛让施施慢慢伸手卡住自己的喉咙,每一次呼吸都是痛的。
那个人,不会把小帅望带回来了。
她的生命再无意义。
没有爱人没有丈夫没有孩子。
施施缓缓地自锁着的盒子里取出簪子,有了孩子之后,这种致命武器都已妥善收好。
拿到簪子,胸中那巨痛,忽然象敷上冰凉的毛巾,痛虽然还是痛,却清凉可以忍受了。
幸好世上还有死亡可以止痛,否则这无休无止,各式各样,随时随地的打击与疼痛是多么的难当。
帅望不在身边了,施施不想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