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已经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打算说“恭喜恭喜”了,可是他又想到了什么,让他的那个微笑僵在脸上,一双眼睛流露狐疑,那是一个十分尴尬的表情。
施施眼里宝光流动,一双眼睛似有自己的灵魂,缓缓地述说是啊,你猜得对。
半晌,韩青问:“你打算怎么办?”
施施轻声道:“我不知道。”彷徨无依,可是她的声音并不软弱。韩青觉得这个女子似已有决定。
韩青很想劝她不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不要把自己曾被□□的事告诉韦行,不要再想起曾经发生的一切,可是劝一个女子打胎,那不是他的道德能允许他说出口的,韩青沉默一会儿,轻声问:“那是——那个孩子——他?”
施施沉默,完全知道韩青问的是什么,她沉默。
韩青也沉默了。
她为什么不肯把孩子杀死在腹中?只是因为爱孩子吗?韩青知道一般女子若受□□,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厌恶,一个不属于韦行的孩子会给她与韦行未来的生活带来多少麻烦与难堪,难道她不知道吗?
韩青觉得不要那个孩子比较好,可是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会不会那个孩子是韦行的呢?如果是韦行的孩子,韩青问她打算怎么办,她当然不会答我不知道,韦行的孩子还什么怎么办,生下来就是了。
那一定是冷恶的孩子!
冷恶的孩子在冷家,会遭遇什么?
韩青再一次觉得,即使是对孩子本身,也是不要出生比较好。
施施一向聪明,这一次是怎么了?
怎么办?韩青能做点什么?
半晌,韩青终于说出真话:“你觉得,怎么做对你,对韦行,对孩子比较好?”
怎么做比较好?
施施轻轻笑了,问:“还有比较好的选择吗?”你真的觉得让我杀死自己的孩子会比较好吗?也许那样做真的是比较好的选择吧,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已经是很大很大的悲哀了,对于施施,竟然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施施面对命运给予她的已不想再发出悲鸣,所以只得笑了。
韩青道:“即使面临再坏的处境,也一定要仔细考虑,从长计议,否则,人生永远有更坏的处境。”要不怎么说祸不单行呢,当事人以为不能更坏,故此放手,于是命运就给他更坏的让他看。
施施沉默。
是什么让她不肯杀死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是善良吗?冷家没有那种人。那种人在冷家早成了他人脚下的一块石,他人顶子上的一点红。
施施真有那么善良也就不会去做卧底,出卖一个曾与她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那男人无限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肌肤,他从不说爱,可是他的眼睛,在看到她时会微微发出与平时不一样的光芒,她可以看到他的瞳孔在看她时,慢慢地慢慢地变得比平时大。好象一对瞳孔有了生命一样,蠕动着挣扎着,张大嘴,要把她映在他眸子里的两个小面孔吞下去吞下去。
她出卖了他。
他把她关在棺材里,放进老鼠,要让老鼠把她一点点吃掉。
敢于背叛魔鬼的人当然要被魔鬼抓住折磨到永生永世。
她嗅到老鼠身身上的臭味,她在老鼠的黑眼珠里看到自己扭曲的脸。
可是那个男人没有杀她,百般恐吓□□,吓到她昏倒,他没有杀他,他甚至没有伤她。
为什么?
施施的耳边再一次响起冷恶轻轻的声音:“你伤到我了。”
象一个孩子,那样天真直白的语言,你伤到我了,亲爱的,你伤到我了。
施施现一次禁不住慢慢缩起身体,胃好痛。
很痛。
心痛化做真实的疼痛,然后施施吐了。
韩青只得送施施回屋。
临走时韩青留下金玉良言:“施施,这个孩子如果不是韦行的孩子,不出生比较好。”
施施抬起头,有一点惊惶。
韩青道:“当然,这只是做为朋友的一点劝告。我尊重你的选择。”
施施点点头。
走过冷前掌门的宅子,冷秋纵马而过,笑问:“你什么时候离开冷家?”
韩青一愣,冷秋已大笑而去。
韩青这才想起自己的大话,任何人说施施怀孕了,他都离开冷家,现在施施自己说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