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名字的意思。
离朱,在上古灵文里的意思是,盛开于太初荒芜之上的,虚无之花。
我记得他说每一句话。即便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却牢牢记住,在心里脑里一遍一遍的过。
无忧教我说话、识字,他为我展开画卷,告诉我天下多大,何等色彩。
后来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了那天他问我的那句“留在他身边”是什么意思,我拉着他的衣袖,大声又断断续续的对他说,我、我意……不对,我、我愿意。
当时他正在教我认字,听了我的话一愣,他看着我,完全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努力仰头看着他,还没好的伤口因为这样的动作而疼痛异常,我不管,只拉着他的袖子看他,说,我愿意。
现在想来,他完全没想起来我这句话的由头,但无忧还是放下书,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嗯,好。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记得,但是他答应我。
无忧就是这么一个温柔的人,他留我在身边,并不是为了圣庙发下圣谕如山,只是怜我幼弱无亲,兼之有一身自己完全不能控制的巫力,若是没了强力庇护,便只能落得被人炼制成蛊的下场。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那时候太小,几乎不会说话,生平第一次接触到人体温暖,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被人揽在怀里,我只知道,他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那我就要对他好。他对我多好,我就对他多好。
我被他带回国都神煌,养在身边,亲自教养。
初到神煌,我胆小得厉害,不让别人碰我,他便笑着叹气,把我抱在怀里,笨拙的为我梳理蜿蜒垂到脚下的长发。第一次梳发,他拉断了我一把头发,我不在意,只抱着他的颈子,他却偷偷在寝殿里剪了一握黑丝,揉乱之后,再细细梳通,从此之后,便再也没有扯疼过我。
他还和我住在一起,这本来不合礼制,最开始也确实是分开住的,但是第一夜我便赤着脚,抱着被子,偷偷在深夜穿过偌大的宫殿,溜到他的寝殿,无忧看着我,先是惊讶地瞪大眼,然后便无奈轻笑,掀开被子,让我钻了进来。
他怀里温暖舒适,我浑身冰冷,立刻依偎过去,片刻便迷迷糊糊的睡着,只听到他在我头顶上方轻轻一句:“这么小年纪,便能把巫力运用到这个程度,瞒过卫士,到我这里了啊……”
他这么说的时候,声音轻缓,中间是几分担心的意味,我彼时却毫不所察,只觉得他的怀抱是我此生安处,再无他求。
第二日,无忧便送我去了宗学,他亲自把我送到门口,抚摸着我的头发,要我乖,听话,好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