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鸣在农户家热炕醒来时林无衣已经骑走了他的马,进入廊州地界。
天朦朦胧胧罩着一望无际寸草不生的黄土,空气中弥漫着尘雾。太阳也向流干了血,格外苍白,单看天是无法知道到底是什么时辰。
乞丐如蚁排着队缓慢前行,经过一道又一道人贩子的挑选,偶有几个被挑出去的仿佛活的新生,其余只能继续前行,等着下一个买主。
有人走着走着便倒了下去,众人像是没有看见,毫无反应,最多路过时绕一绕,有的连脚也不愿抬,直接踩在身上便过去了。
林无衣停在一个破落的驿站门口,坐在草棚下喝了一碗沙子沉底的水。
穿着官服的差役拉着一群流放犯人,跟两个头戴巾帽的人算账,带巾帽的扔了一包钱给坐在桌前歇脚的差役,转身便从那犯人中带走了几个小孩子。
这差役一坐下,便注意到对桌穿着窄袖红衣的女子。走来打量一番,一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冲其道:“不是廊州人吧,我看你有点面熟啊。”
林无衣低头又喝了一口水,直到碗底的沙石露出来,她忽的一笑,压声道:“那该是上辈子在黄泉路上就见过了。”
说罢整个人已经蹿上桌,将茶碗筷箸打翻在地,一把匕首插在差役的心口。
瞬间涌上三杆长矛将林无衣三人围了起来,林无衣倒不慌,她两腿抬起,站在桌上,一脚将已经咽气的差役踩了下去,耳边响起“大胆狂徒”对她丝毫没有震慑。
她挑脚踩翻凳子,凳子在空中翻飞几圈,冲着近前的砸了上去,两人应声哎呀倒地。又飞身迎着一扑上来的差役,夺过那颤颤巍巍举着的长矛,两手一折,咔嚓将长矛从中间折断了。
剩下的差役见状纷纷后退逃跑,隔出老远才敢喊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林无衣向前一步,俯视着漫漫旷野,厉声道:“林飞红!”
林无衣打着林飞红的名号,一路打劫官粮,救济流民,所道之处早已传开了“林飞红重出江湖”的消息。
到达紫霞镇,约莫是下午,她走进一家叫好运客栈的地方,客栈不大,看着灰扑扑的。
之所以踏进这间客栈,只是想听听说书人对“林飞红”三个字会如何描述。
一进门便见一人在内上蹿下跳大声说书,四下听得哈哈大笑。
林无衣坐下,点了一碗汤面,便听那说书人两撇胡子一抖,不高兴道:“你们要听正经的也行,茶会钱总得先交了。”
坐中一人道:“就你能说出什么正经来,只要你说的出来,茶会钱自然少不了你的。”
说书人哼笑一声,踱步道:“我怕讲的你们不敢听嘞~”
那人越是被挑起兴趣,道:“你奶奶的,不讲我们可走了!”
“别别别~”说书人缩肩一笑,活像只猴,他嘻嘻道:“那你们可竖起耳朵听好了,我今天就给你们讲个大的。”
“什么大的?哪里大你说清楚。”
四下会意一片大笑。
说书人不理,道:“那就给你们说说胭脂军首领林飞红怎么样?”
这话正中林无衣心思,她待要听听,经过她这半月折腾,又会有什么新说法。
“林飞红有什么新鲜,她可是我们廊州的罪人,整个廊州谁不知道她呀!”
林无衣听声一紧:不是这样的,他们都没有听到林飞红重出江湖的消息吗?
说书人不理会,继续笑道:“那你知道她是怎么爬上胭脂军首领之位的吗?”
“还能怎么当?当然是从床上爬上去的。”
众人又是一片大笑。
说书人胡子一抖,冷笑了声:“你们听说过若虚宫吗?”
这话一问众人哑口,半天一人道:“若虚宫早八百年就在江湖销声匿迹,怎么?那林飞红还能与若虚宫有关?”
说书人小眼睛一翻道:“你还真说对了,这林飞红还真是跟若虚宫有关。”
“传说若虚宫宫主若虚子,搜集了天下武学,揪集一群五六的男娃娃女娃娃,将他们关在深山中修习十年,等到那一年武林大会召开之际,放他们出山,要试试他们修习的结果。”
“林飞红便是这其中一人。这些人被要求不得暴露若虚宫的身份,各自试练,同门交手也不得手软。一时武林上腾空出现五个女侠,分别是观音手白如新,洛女玄步祝流霜,百里传音屠艳艳,浮云剑甄如一,和一搵胭脂林飞红。”
“此五人尤其以林飞红出名,只因她”说书人说着呵呵一笑,一副你们都懂的表情,继续道,“只因她这个人到处多管闲事,说是主持公道,其实不知为自己博了多少名头,就是要挑战被春城派霸着的武林盟主之位。”
林无衣冷笑一声,手中握着的杯子已经出现裂痕。
“就在这个时候,春城派有一个得意弟子叫陆均遥,不但武艺超群,那长得也绝对是一表人才,万里挑一。林飞红一见就犯了花病,她哪里能容这般煎熬,当天夜里就潜入春城派,钻进陆均遥耳朵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