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没有说完,他已经烦躁地在道旁的树上重击一拳。他恼怒地说:“他不喜欢你,你还跟他在一起?”
“是为了责任。”
还有,怎么也放不下的感情……如果奥汀也能像洛基这样爱憎分明,不再捉摸不定,不再有意无意伤害她,那该多好。也不知是为什么,原本只是一些琐碎小事,小小的委屈,一到洛基面前就被放大。看着他青涩而漂亮的面容,眼眶居然发红,她迅速低下头。他却没有错过这一小小的细节,敏感地说:“他欺负你了?”
她用力摇头,岔开话题,聊起了约顿海姆的食物。洛基狐疑地看着她,听她说着无用的话,又持续沉默走到人群中。安尔伯达过来,一脸担忧地询问洛基怎样。洛基看了一眼弗丽嘉,嘴角上勾了一下,笑得很不自然,又松懈下去。他跟着她离开了。弗丽嘉绕过一棵苍天古树,回到神族营地,进了房间,钻进被窝里睡觉。迷迷糊糊的,她做了一个很甜蜜的梦。梦中,她和奥汀坐在一个花园里,黑暗中处处是飞舞的金蝴蝶,他揽着她的肩,轻声说了许多的话。她听不清,却感到很幸福,很满足……然而,突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上方传过来:“起来。”
她皱了皱眉,头深深埋入枕头中。但那个人又重复了一次。其实已经醒了大半,但害怕面对现实,她还是不肯睁开眼,往被子里缩了一些。这时他已经不再问话,把她的身子翻过来,直接解开她胸前的衣扣。她这才算彻底醒了,用力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她只能借着星光,隐约看见奥汀睫毛的侧影,全然不知他的神情。浓浓的酒味传达了他的醉意,他没有听到一般,用膝盖强势地分开她的双腿,开始解她的腰带。她拼命退缩,用力推他:“奥汀,不要……”
“要不是看见你对洛基那样笑,我还真不知道,我未婚妻是可以如此温柔。”他握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前拉了一些,俯下身,不留任何空间地紧压着她,深深地吻住她。衣服被一件件褪去,床上已是一片凌乱。在密集而激烈的吻下,弗丽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无法完整地说出一个句子:“你疯了吗,洛基比我小那么多,他根本就是小孩子啊!”
奥汀握住她的双手,气息紊乱,语气却异常冷静:“你对任何人都可以笑,唯独看见我,像看见了洪水猛兽,不是么。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丝毫情绪,但下身紧密与她贴合,充满暗示地抵着她,手腕上突然加重的力道是一种警告,又是强忍的怒意。到这种时刻,他还要如此束缚她,不给她一点温柔。为什么她可以善待所有人,唯独害怕他?那是因为害怕让他知道自己的感情,从此一败涂地。她张开嘴,内心矛盾地挣扎,始终无法说出真实的想法。她不愿就这样成为爱情的奴仆,变成失去尊严和自我的女人。可是,她已经快要忍不下去……
死寂长久停滞在空气中。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握紧她的双手慢慢松开。奥汀坐起来,又沉思了半晌,默默下床。她已不敢再看他,嘴唇发抖,以自己都快听不到的声音说:“……我不介意解除婚约。”随着他沉默时间的延长,她感到越来越深的不安。其实不怕他暴怒,或者说自己是骗子。她最怕的是他会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那就解除吧”。所以,她很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不敢再说一个字。
这时,房门被踹开,他们同时抬头。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人是洛基。看着坐在床尾垂头不语的奥汀,还有床头蜷缩着身子,正匆忙整理衣衫的弗丽嘉,洛基二话不说,冲过去就在奥汀脸上打了一拳。弗丽嘉想过去拦住他,但又因为衣冠不整又缩到了被子里去:“洛基!不是他的错,我们,我们只是有点小矛盾而已。”
洛基气得浑身发抖:“他都这样了,你还帮他说话?”
奥汀擦了擦嘴唇,居然没有动怒:“洛基,你出去。”
“你这样对待她,要我视而不见?”
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洛基的瞳孔变作鲜红,头发也燃烧的烈火般浮起。他攥紧被火焰包围的拳头,又一次朝着奥汀的脸上打去。这一拳绝对和之前不一样。弗丽嘉慌乱地扑过去,想要拉开奥汀:“不要——”奥汀虽然不如他高大,却轻轻松松地接住他的手,在管教乱打人的小孩子的长辈般,往旁边推去:“我不想伤你。出去。”
洛基更加气恼,眯着眼,手心燃烧着火焰,开始念魔法咒文。然而,所有的力量和愤然,都在弗丽嘉鹦鹉般重复话语后瞬间熄灭:“洛基,你出去。”
他眼中露出了满满的委屈:“姐姐,可是他……”
“我说了这只是小矛盾。这是我们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弗丽嘉扬了扬下巴,对着门口,“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你……你明明告诉我你们之间只有责任,没有感情的。”
听到洛基这句话,奥汀冷冷地看了一眼弗丽嘉。弗丽嘉心中一凉,对洛基说:“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全忘了?你现在应该在安尔伯达的身边。回去,有事明天再说。”
洛基本想试图多说几句,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声色俱厉的模样。他握紧拳头,不甘地退出去。随后,奥汀又坐回原位。更加尴尬的气氛将他们包围。她快速挪到奥汀的身边,捧着他的脸,想问他是不是很疼。奥汀却躲开了她。她顿了顿,悄悄地收回手:“我去叫人帮你疗伤……”
快速而沉默地穿衣服,她却听见他低低说:“你是不是还打算告诉过他,我们连床都没上过?”他站起来,赌气般朝门口走去。她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自嘲地说道:“可是,你对我确实只有责任,不是么?”
奥汀在门口停了停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次日,阿西尔神族们踏上了回神界的道路。弗丽嘉没能在洛基起床前向他道别,于是留下一封信,向他解释清楚前一夜的事并道歉。约顿海姆和阿斯加德之间的距离,占了九大世界纵向的一半,就算骑龙也需要很长时间。弗丽嘉依然和奥汀共骑,但在两人无言的情况下,回去的时间似乎比来时更加漫长。到了艾尔夫海姆,天已经黑下来。奥汀决定在这里留宿一夜,次日再出发。巧合的是,这一日刚好是艾尔夫海姆的女神节。 弗丽嘉站在世界之树下时,也刚好是宣布女神名字的一刻。更巧合的是,女神和勇士居然是西芙和提尔。西芙依偎在提尔的怀里,拿着才定下为女神节新奖品的金苹果,笑容腻得跟甘松香油似的。看着摇摆不定了那么多年的西芙,弗丽嘉也不确定她是否这回就跟定了提尔。但显然站在树下同望高空的索尔比她悲观得多,眼中已经渗出了一抹灰色。她很想去安慰索尔几句,但刚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河岸边的奥汀。艾尔夫海姆的冬天很冷,大雪片片飘落,温度可以和冰之国媲美。奥汀披上雪狼皮大氅,抬头望了一眼树顶的情景,又垂下头看着脚底的积冰出神,呼吸出浓浓的白雾。她小跑过去,但是奥汀一看见她,立刻掉头走掉。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呼唤:“奥汀。”
见他停下来,她对着他的背影无助地说道:“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回头看着她的双眼:“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想知道。”
“为什么想知道?”
“我就是想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寒冷反而给了她更多的勇气,她抓紧衣角,“我想了一个晚上,都没弄明白你为什么会生气,尤其是为洛基生气,更是毫无道理。唯一的理由……大概是你后悔说要娶我,想做一些坏事来让我知难而退……”
“嗯,说得没错。我很讨厌你,知难而退吧。”他转身就走。
“等等!”她快步跑上去,“不、不要敷衍我。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
奥汀又停下脚步:“为什么重要?”
“就是很重要。”
他这回干脆回答都省了,直接往前走。她加快脚步跑过去,但腿长和他的差距有些太大,赶得太急几次都差点跌倒在冰原上。终于,她冲到了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因为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