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尼卡只看着他。
“跟我走。”他把她抱起来,裹进衣服里。她的头发卷卷落下,摇摇摆摆。
“你太过分了。”她眼眶红了,“自私得要命,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全当默认,大步往门外走。
“太过分了。”她说着说着,哽咽了,几乎要坠下泪珠。
他垂头看看她,顺着她的眼角,吻去她的眼泪。
“是我的错,不要哭了……对不起。”
眼泪越吻越多。
她嘴唇一颤,把头埋进他的怀中,压抑着,低声哭起来。
秋雨连下了近一个星期。
一周内,接待外宾的人都变成了尤金。威尔的人终于决定跟其他贵宾一样,停留一段时间再离开。而白雪数次欲见亚力克,都被亚力克无故推去。
M莫名消失了。詹姆斯那里没声音,莫尼卡和亚力克同样没声音。
这两人几乎就住在了床上。除了换床单,方便和洗澡,其余时间都不下来——甚至吃饭。
每天晚上,床单上都会有一个大大的人形汗印。
每天莫尼卡都必说的话是:“下次不要再这样,不保险。”
然后亚力克微微一笑,继续我行我素。
神奇的事发生在白雪见过亚力克之后。
白雪没头没尾地给亚力克说了一些事,亚力克便失眠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亚力克把莫尼卡叫起来,突然告诉她一切要照原计划进行。莫尼卡还未来得及反应,亚力克就说:“我不是说要你跟詹姆斯上床什么的,只是要你跟他离开。威尔的事,我会想别的办法。但是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莫尼卡睁大眼。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如果失败了,我现在的一切都会毁掉。”他亦有些情绪不稳,说话毫无逻辑,“我现在不能给你说明原因。但你相信我,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我一定不会舍得把你送出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的。”
他顿了很久。
“算了。”
她更加迷茫,却又不知如何继续。
这样的话题,少谈为妙吧。
她再看他,恰好对上他的眼。波斯猫一般的眼睛透亮透亮。没有说话,他只点了烟,慢慢吸了几口,抚摸她的头发。他看她的眼神一向如此,诡秘而又危险。
“嗯,为什么你喜欢先要男孩?……我是说,为什么要哥哥照顾妹妹?而不是姐姐照顾弟弟?”
她开始没话找话,提心吊胆,像给慈禧梳头抓虱子。
他淡淡一笑:“这么快就想给我生儿子了?”
简简单单便被看透的小女儿心思。
她涨红了脸,提高音量,手舞足蹈地否认。
他泰然处之,并不想多为难她。从旁边拿起一个小盒子,放到她膝盖顶起的被褥上。
“礼物。”
“给我的?”她见他点头,雀跃着打开盒子。
结果,两根指头掂起里面的东西,惊了。
一套,黑色的。
内衣。
……内裤。
“我不会挑东西,这个是叫别人帮你选的。斯坦布的最新款式。”
斯坦布,盖斯最大的城市和港口。最近可没听过皇家派人去了盖斯,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边的人带来的。而盖斯来的人只有希斯尼亚王子。
那个庄重的王子,会买这种东西么?
跟盖斯的人一起来的,只有威尔的。
威尔的人……
莫尼卡忍不住多看了亚力克几眼。
“放心好了,不是白雪。相信我。”亚力克摸平她头上立起来的毛。
又一次被一眼看穿,但她不再窘迫,而是更加怀疑。
当弗雷德里克格外诚恳真挚时,他一定在说假话。这是一条雷打不动的金科玉律。
“吃醋了?”他笑笑。
一想到他的身体被别的女人占有过,怒火一蹦三尺高。她抖抖内裤,憋着气哼了一声:“嗯……”
亚力克摇摇头,温柔地拍拍她的背:“换上给我看看。”
“哦,好。”她拿着内衣,看着他。
他微笑着,一动不动。
“转过去啊。”
“为什么?”
“换衣服你还要看么?”
亚力克错愕地眨眼,完全弄不明白她是哪一套逻辑。也不与她争,转过头去,背对着她。
“斯坦布来的呀……我觉得很奇怪。”身后传来簌簌的脱衣声,她一边慢吞吞地说,“斯坦布不是玛亚唯一横跨黄金分割线的城市么。”
“嗯。”
“黄金分割线不就是卡布河么。”
“嗯。”
“卡布河不是在玛亚正中心么。”
“所以才说它是黄金分割线。”
“那盖斯离艾伦还要近一些吧?为什么你要先打威尔?”
“因为盖斯人的国家民族意识比较淡薄。”
“那就更不该先打威尔啊。”
“这个是心理战略。以后你会知道的。”
莫尼卡嗯了一声,特别乖巧。刚想换内裤,捞了个空,才发现前一夜的那条在地上,不自然地动动脖子,穿好内裤。
“亚力克。”
亚力克似乎没听到。
他一直沉默。他的背影。只要一想到他送的东西,她心中便是一阵悸动。
她靠过去,从他身后轻轻搂住他,将脸贴在他背上。
他忽然身上一震,随即半侧了头,看她。
“不要再赶我走了……好不好?”
罂粟一样的男人。
她似乎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无法控制地想要独占他。只要一想到那些女人,便会一头发热,变得嫉恨。
心里知道,再这样下去,她会变得跟那些女人一样。
嫉妒的女人,无论再漂亮,也会丑的。
“莫尼卡,问你个问题。”
“嗯?”
他轻声说:
“你有没有骗过我”
她怔了怔。
“肯定有过。人不可能不撒谎的。但是,我绝对不会害你……”
“嗯,我知道了。”他回头看看她,眼中带着三分欣赏,七分欲望。
“很好看。”他的手指在她的脖子处刮了刮,“冷不冷?”
她脆脆地笑着,躲开他的手。
他兴奋了,粗鲁地揽住她,操着动人的声音说:“让我来帮你取暖吧。”
她对他而言是不同的,她这么想。因为他为她兴奋了太多太多次。
但她依然缺乏安全感。
他一直没有对她做出过什么承诺。
时机未成熟吧,她这么想。男人总是承受不住女人的温柔和服从。她只要再温柔一些,就能得到他更多的爱。
而雄性雌性永远是不一样的。对男人,尤其是像亚力克这种男人中的男人来说,安全与无聊是同一个概念。
其实,不要说看到穿着性感的女人。就是击剑,或是骑马,甚至睡觉的时候,他们也会兴奋的。
亚力克的每一个女人都把令他兴奋与征服他划上等号。这也是妮可路斯德莱曼那句话的来由——风流的男人就是这样,让每个女人都认为自己才是他心中的永恒,其它的,不过是逢场作戏。
到头来,她们都被他吃抹得干干净净,飘飘然不留一丝痕迹。
像在这个时间,坐不住的女人有很多。例如说,克丽斯汀。她怒气冲冲地去找菲欧娜,在空旷的宫殿里张牙舞爪大声叫嚣:“王子天天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你被抛弃了!”
“我有的男人又不止王子一个。不像某些人,第一次第二次的三次到最后一次,都押在同一人身上,难怪心急如焚。啧。”
小女孩,哪能是菲欧娜的下饭菜。克丽斯汀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满脸通红。
菲欧娜从不知见好就收,愤怒全部发泄在她身上:
“不过,你啊,比身材不及莫尼卡,比脸蛋不及白雪,又嫩成这个样子,不找她们,王子也不会找你。”
克丽斯汀不阴不阳地笑。“我确实嫩啊。别的我都不敢说,但在年龄上,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王子如果要按年长挑女人,肯定首先挑你啊。”
“你……我就比你大六岁,还是女人最漂亮的时候!”
“等我最漂亮的时候,你的鱼尾纹大概也长出了六根。”
一场战争完毕,菲欧娜第一次输给克丽斯汀,还是因为年龄这种问题。她只有二十二,怎么可能是最老的?莫尼卡的年龄不好认,但既然嫁过人,肯定就不会年轻。
既然如此,泄愤于她。
于是匆匆忙忙跑去找白雪。
白雪正在花园里和一只哈怕狗逗乐,笑着转圈圈,颇像超脱凡俗的天使。
她只比克丽斯汀大一点,却已漂亮成这个样子。
菲欧娜找她说话前,险些就不想破坏这样一个美丽的画面。但一想到克丽斯汀那张还算有点姿色却分外令人厌烦的脸,立刻开始毛躁。往前迈了两步,冷不丁冒出一句:
“公主,你说过,你曾经是亚力克王子的女人。”
多么无礼。
白雪抚摸哈巴狗的脑袋,长长细细的手指打着转儿。许久,才抬起一张清秀的小巴掌脸:
“那又如何?”
白雪太瘦,瘦得只剩骨头架。
但,这脸真是地地道道的绝品,加上公认的极品搭配金发碧眼,完美了。没人敢说她配不起亚力克。
菲欧娜不明白,亚力克为什么会在选了朵娇嫩的红玫瑰之后,再挑一根名为克丽斯汀的大头青葱。
“那你看到现在的情况,不会生气么?”
“这似乎用不着你来插手。”白雪站直了,微微眯着眼睛,“你和亚力克是什么关系?”
“你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
白雪的手指轻轻握成拳,白皙的关节美玉一般光滑。
“哦。”
“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早告诉你了,我没有办法。”
“你不敢去找莫尼卡的麻烦?以您的权势,对付莫尼卡并不难。”
“我的权势不及亚力克。”
“他们还没有结婚。”菲欧娜脸上的痣闪了一下,“公主,您是怕了吧?”
白雪脸上闪过短短的不甘,随即软下来:“我当然怕。莫尼卡凶得不得了,又那么粗俗,我哪敢惹她?”
“不就是一个泼妇,就怕了?”
“我怕莫尼卡,但更怕亚力克。他凶起来,我才叫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他弄死了。你要是不怕,你找他们好了。他们两口子的事,我才不敢管。”
女人越是强硬,便是越害怕。其实她们最常用来武装自己的铠甲,是柔弱。
菲欧娜刚一走,白雪不屑地哼笑。
都太脆弱了。只会逃避现实,寄情于他人,乖乖把机会拱手送出去。
最聪明的人是她,最终胜利的人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