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茗一面说“知道了”,一面心说,这皇帝对皇后还不错啊,这事儿都报备的?
哪里是皇帝对皇后不错?不久之后,钟茗才知道,大规矩本就如此的,皇帝临幸宫人,是由皇帝翻牌子决定这不假,不管这翻牌子的背后都有什么原因,到底还是由他两根指头决定的。
这却不是全部内容,全部内容是——点绿头牌的时候并不是在晚上,而是在白天,下了朝,皇帝翻某妃子的牌子,这个妃子就收拾收拾跑皇帝那儿去伴驾,夜里要不要干什么,那还不一定,翻牌子不完全是侍寝的意思,虽然也差不多了。这种情况下,如果妃子留下来侍寝了,就要多一层证明,敬事房要录下妃子的名字、日期,让皇后盖了印才算得到承认,有了孩子才算有了明证。如果皇帝强势一点,这条规矩极有可能成个摆设,然而乾隆是个标榜守规矩、正统、极好面子的人,对于这点还是比较遵守的。
上午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了,钟茗赶紧趁着午饭前的功夫命人翻出祭礼的注意事项来看,这是自己穿越以后办的头一件要费脑子的事情,钟茗格外用心,努力记住流程,以期下次太后问的时候能够答得上来不要穿帮。
繁体字钟茗倒是谁得不少,不认得的连猜带蒙加上上下文也看了个七七八八,唯一麻烦的就是这单子是没有标点符号的,看得眼都花了。刚放下手里的本子想歇歇,一小太监挑帘子进来了:“皇后娘娘,太医院院正来请平安脉。”得,忘了,自己现在还是病号的来着。昨天刚醒就去慈宁宫里请安,接着是安置十二阿哥,接待皇帝,就没有时间看脉。还是太医比较有职业道德,今天自己巴巴地凑上来了。
放下帘子,伸出手腕放到个小枕头上,腕子上盖块绸帕,太医的手指就隔着帕子搭了上来。遗憾!没有看到传说中悬丝诊脉的绝技。不一会儿就诊完了:“皇后娘娘凤体已是痊愈,只是仍有些体虚,夏日忌补,需要慢慢调理,臣这就开方子。”
钟茗咳了一声:“有劳了。”叫了一声“嬷嬷”,容嬷嬷会意,按大份的赏了。医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基于这个原则,钟茗又赏了医正些笔墨之类的东西以示安抚。
午膳是带着十二阿哥和兰馨一块儿吃的,宫中按照不同人的身份有不同的份例,坤宁宫住着掌权皇后还有个嫡子以及皇帝、太后极喜欢的兰公主,不但份例的量十足,质量也是上好。
午饭后午休,自然不会有个老夫子说“朽木不可雕也”。下午刚睡醒,永璂就缠上来要认字,钟茗无奈,自己的功课还没做完呢,放下手里的单子,教他认了几个字,让他自己去写这才算完。
晚上乾隆果然又来蹭饭了,钟茗这回底气足了些,能比较从容地站起身弯弯腰:“皇上来了?”
“啊,来看看你,看看永璂。”
“给皇阿玛请安!”永璂脆生生地道,“皇阿玛,儿子今天又认了好几个字!”
乾隆却是有点儿心不在焉:“是么?”摸摸儿子的光脑门儿,“先考考你。”随口问了几个,永璂开始磕磕绊绊,答得有些不妥,见乾隆没有训斥,胆子才大了起来,下面答得倒不错。钟茗直觉得乾隆心里有事儿,永璂一答完,她便捅了捅乾隆的胳膊,果然,乾隆像是回过神似的:“好!好!”
“光缠着你皇阿玛了,还不过用过膳去安置了?明儿还要早起呢!”笑着捏捏永璂的包子脸。
吃过饭,永璂在乾隆的一句:“早些安置,明儿早起。”外加摸摸头的安抚下,乖乖地睡去了。
乾隆清清嗓子,钟茗知道,事儿来了。
“朕想着戊申奉老佛爷巡幸木兰。”乾隆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
钟茗一愣:“什么时候?”她不知道“戊申”是个什么意思,直接忽略过去了。
乾隆又道:“戊申。”
“戊申”是个时间?是个毛时间啊?急得直拧帕子,坏大了,要露馅了。斜眼看了一眼乾隆,他正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