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还说着等她过生日好好热闹一番呢。”
王熙凤被服侍着在上首坐了,见迎春低眉顺眼的样子实在看不上,又不好太过冷脸。
“林家两位妹妹过生日,都是她们自己出钱我来操办,自家妹妹却还是要管一管。”
“我也跟林大妹妹学学,那些用不上的虚招子都不要了,只叫你们姐妹高兴。”
“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想玩的,也只管来告诉我。”
迎春恭敬应了,勉强说笑几句告辞出来,司棋都劝不住。
门一关,王熙凤就变脸。
“都是庶出的姑娘,怎么就和林大妹妹差这么多?便是三姑娘也比不上。”
“我是要给她好处,又不是要吃了她,跑的这样快,怪不得整日叫下人磋磨,这性子谁能帮她?”
平儿忙给她倒茶顺气。
“二姑娘不受重视,难免自轻,奶奶看在大姐儿的份上包容一二。”
“只是奶奶说要改了做生日的规矩,上回林大姑娘要改,老太太就嘀咕两句,这次却怎么说?”
提到正事,王熙凤放下茶往外走。
“主子们做生日,却叫下人尽得了好处,跟着爷们儿吃酒看戏好不快活。”
“以往我是糊涂了才惯着他们,忙来忙去不得好,我也跟林大妹妹学学。”
说着话,她便来荣庆堂,脸上早堆满笑容。
“两日没过来,老祖宗这是有了新人。”
“可怜我为了府上劳累,竟是可怜没人管的。”
贾母正跟薛姨妈和薛宝钗说话,听见插科打诨,转过头笑骂。
“你个凤辣子,每次来都喊上两句。”
“有客人在这里,还不打嘴?”
薛姨妈忙说道:“老太太客气,都是自家人,值当什么?”
闹上两句将气氛推得热闹,王熙凤才说正事。
“知道老祖宗最疼姑娘,我今日是来给姑娘们讨赏的。”
“二妹妹过了生日就十三,其他姑娘们也都大了,又是小辈,总不好还跟外面男人一起庆祝。”
“不如趁着这回改了,咱们内院一切照旧不叫姑娘们丢脸,外院改给下人散钱沾喜气,多花了银子不拘,若余下来就给姑娘们留着买胭脂首饰。”
这话说的漂亮,内院外院都照顾到 ,对下人也并未寡恩。
贾母听的点头。
“你是个细心的,孩子们大了也是个道理,每回内外院一起吃酒看戏,叫姑娘们脸皮薄。”
“总归爷们儿不缺那一日酒戏,就这么着,你去办吧。”
“若是银钱不够也别亏了丫头们,更不能叫下人说主家小气,只管来找我。”
王熙凤连连答应,又吹捧几句才出去。
等她一走,薛姨妈笑着夸赞。
“这么好的管家孙媳妇,还是老太太有眼光,可只管享福吧。”
贾母笑得脸上都是褶子。
“不过是家里的猴儿们胡闹,仗着几分小聪明罢了。”
“我看着你的丫头才好呢,聪明漂亮,是个难得的。”
人们总是喜欢贬低自家人来夸奖别人,仿佛这样能够显得更加真诚。
王熙凤刚出门,听见两句直撇嘴,加快脚步走远。
等迎春的生日过完,别人还没说什么,贾琏先闹起来。
“二姑娘生日我才特意回来,酒也没了戏也没了,真是无趣。”
“往后若是都如此,也别叫我了。”
说完就脱了外衣不耐烦的倚在塌上,端了旁边剩下的茶吃。
这混不吝的模样,恨得王熙凤咬牙。
“你懂什么?”
“免了外院的酒戏,只换几两银子的铜钱散出去,既得了好名声,又剩下来这个数呢。”
一伸手,五根手指头。
贾琏瞬间坐起。
“五十两?”
这见钱眼开的没见识样子,惹得王熙凤又瞪他一眼。
“你以为酒戏多便宜?那么多人少不得开几台,下人们也跟着看,都是海样的银子流水淌。”
“我可警告你,这是备着宫里来人要的,若是动了银子,我跟你没完!”
贾琏嬉笑着过来亲香。
“我的好奶奶,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还是奶奶能干,这里一抿子那里一抿子,咱们的花销不就都有了?”
从年后两人就没有温存过,王熙凤心中痒痒,半推半就上了塌。
第二日起来,贾琏早没了影子。
王熙凤一把掀开帘子。
“平儿,二爷呢?”
“快去看看昨日的银子还在不在?”
因着昨日夫妻二人同床,平儿睡在外间,听见这话随手披件衣服进来。
打开柜子一瞧,立时变脸。
“只剩下二十两了。”
王熙凤一拳打在枕头上。
“我就知道他个混账,没安好心眼。”
“还不将银子收了,等着他下回来偷,咱们娘仨的饭钱都没了!”
“混账羔子,烂肠子的!”
夫妻吵架,平儿只能装作听不见,将装银匣子换地方藏起来。
除了贾琏,贾府还有一个发财的人。
迎春看着面前一小盒银瓜子,竟不敢下手。
“这真是给我的?”
试探几回没拿起来,还是司棋上前。
“二奶奶吩咐,银子不好收特意换了银瓜子,咱们分开藏,总不至于叫人都拿了。”
“往后姑娘们谁过生日都有一把,也不独咱们,这可比吃酒听戏实打实的好处,两三个月的例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