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雾观满身寂寥，微微颔首只道一声：“严大人。”

自晏惊寒离世后，这世上能称得上知交的，也只有他严惟明一人而已。

但六年前，两人因政见不合，严惟明已另择雍王这棵大树而栖。但两人终究也算不上是什么仇人，柳雾观还是想唤他一声“惟明”，只是出口时还是成了“严大人”。

严惟明撩开玄色大氅，迈过几步台阶，不卑不亢地躬身施礼。他面色凝重，取出一封小册子交给柳雾观说道：“端王殿下，昨夜长乐坊出事了。”

听到“长乐坊”三个字，严惟明还未多说些什么，柳雾观就已经猜到了一半。指尖刺入掌心枭开皮肉，隐隐渗出血来，他不死心地追问道：“雍王辖内的长乐坊？”

严惟明冷静而克制，眉间还浮有一丝忧虑，意味深长地说道：“正是。黑羽营附近的火药坊昨夜突然炸了，连累了附近三百多户人家，幸而无人伤亡。只是如今这些百姓无处可居，生计也成了问题。这火药坊炸得可真是巧了……”

他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质询，大概已猜到了些什么。

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柳雾观彻底绝了希望，平静的双眼少有地翻起了浪花，愤怒、内疚和绝望都一起堵在心头。

他是帮凶，没有办法坦荡以对，只能默然不语，局促地搓着手上的绿松石扳指。

细致如严惟明，又怎会看不出柳雾观的异常？但他不动声色，又继续说道：“雍王一大早就进宫请罪去了，已跪在未央殿外两三个时辰了。想来陛下不久就会召您进宫。”

柳雾观唇畔浮起一缕悲戚的笑意，故作镇定道：“是好事，雍王这次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了。琅川王氏，险矣。不过对于严大人来说，倒是件祸事了。”

雍王这次的确是在劫难逃，但柳雾观心里不仅没有半分愉悦之情，更多的是愤怒和失望。

他紧握着拳背在身后，拂衣跨回王府内，冷声道：“送客。”

严惟明蓦然大笑，长叹一口气，耐人寻味地说道：“殿下且慢，臣今日在火药坊附近发现了这把匕首，总觉得有几分眼熟，思来想去觉得端王殿下一定认得。若当真是端王府之物，理应完璧归赵才是。”

严惟明扬手让身边跟着的小厮打开锦盒，里面横放着的正是晏辞君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这把匕首的形制皆是大燕所特有的，想不被认出来都难。

柳雾观的嘴角不由得抽动几下，从容道：“本王征战沙场多年，各种斧钺剑匕都算是见过不少，凡是过了我手的多少有些印象。不过这一把嘛，未曾见过亦绝非我端王府之物。”

“哦，那端王妃娘娘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严惟明：在下终于出场了，身为男二期待今日已久～

柳雾观：知交变政敌，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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