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刚好前厅午膳摆好了,有家仆过来询问她是否过去一同用膳。
白真真一想刚刚听到的流言蜚语,就觉得没胃口,摆摆手,让人回话,说她已经吃过了。
而后,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她现在这样沉着脸的样子,要是过去,定会又让母亲担忧。
近日里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父兄在前朝整日里忙的昏天黑地,家中本是最让人省心的她如今又站在了皇都的风口浪尖,还是别再添乱了。
她扯了毯子在院中软塌上躺下,
阳光立刻暖洋洋地打在身上,伴着温柔的轻风。
她最近爱上了这种慵懒晒太阳的感觉,不管有多少烦心事,只要被这明媚的万丈光芒包裹,好似就获得了救赎。
一下子,烦恼都消散了大半。
池心取来一些小食,放在旁边:“姑娘还是吃点东西,紧着自己的身子。”
“嗯”白真真闭着眼几不可闻地应了声,紧皱的眉头渐渐消散。
池心见她这样心也静下来,想着:要是姑娘能一直这样,每天轻轻松松的就好了。
她自小就伴白真真身边,看着姑娘自懂事起,就一天不落地要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刚开始是认字习礼,大一点了,琴棋书画礼乐诗绣一样不落,每日里五更就要进宫,傍晚时分才回,到了大家都能休息的年节,便更是忙碌,需提前几日就要帮着皇后娘娘准备宫宴。
这么多年下来,竟无一日可以闲暇。
没想到,唯一能休息的几天竟是逝夫的丧期。
偏偏市井那些人从不考虑女子的苦难,将那样难听的名声按在她家姑娘的头上。
都说白家女命好,生来就是皇后,可她看着姑娘这么多年的日子,宁愿她就是个普通的闺阁女子,可以悠闲度日,也可以择选自己中意的郎君当夫婿。
池心看向自己姑娘的眼神越来越心酸,眼看要落下泪来。
这些,正闭合着眼睛的她家姑娘是不知道的。
白真真正思索,要不要出银子试一试顾家三郎说的那个方法,将谣言压下去。
可若是这次出了银子,谣言是压下去了,百姓心中难道就不那么想了吗?
他们表面上可能惧于权势不得不闭嘴,但私下里怕是又要多给她安一个仗势欺人的罪名。
这方法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不是长久之计啊。
还是要再想一想......
这段时间她就不出门,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反正她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忙呢,婚期与修缮的期限撞上了什么的,就很糟糕。
想着想着她还是睁开了眼睛,时间不够用啊!
“池心,将东西拿到书房吧,”她示意池心移动桌上的吃食,起身往屋内走去。
“诶?姑娘......”
池心从悲伤中回过神,看着姑娘渐行渐远,又恢复斗志的身影叹气:哎,她家姑娘真是太辛苦了...
*
晚间,白真真还在房间里奋笔疾书,将宫城内需要修缮的地方,按照先后顺序排出来,又合理加派人手,计算出大致花费。
白母派人来见,来人是白母贴身的丫鬟。
“夫人知您事务多辛苦,遣我给姑娘送吃的补补,让您注意休息,别熬着眼睛,”丫鬟说着端上来一只羹碗。
池心接过来,递给白真真,是碗上好的血燕。
这东西金贵,一般宫里才有。
白真真先是尝了一口,问:“这样好的东西,母亲可有用过了?”
“夫人也用了一碗的,”见她关心母亲,丫鬟笑了笑,又说:“夫人还嘱咐,若是姑娘喜欢就再给送些过来,有好些呢,是今日里舅家捎来信时,附带着送过来的。”
“舅舅?”
她回想了一下已经在脑海中很模糊的人影,与母亲关系并不好、很多年不联系的舅舅怎么会想起给她母亲送东西了?
送来的还是血燕这样金贵的物什。
说起她的这位舅舅......不得不提起一段很多年前的往事,还有他们家的兴家史!
南阳白氏,确实是鼎盛了几百年的世家大族,不过,那是在南阳不是在皇都,而他父亲那时也不是白氏的嫡支。
年少时的白丞相白浦泽,还只是白氏家族中旁的不能再旁的分支里的一个很不打眼的小孩,并且没有摊上一个好父亲。
他自小与母亲在白家受尽白眼与排挤,还有父亲的打骂。
因此,并不愿背靠着盘踞一方的白家势力堪堪度日,而是选择进入皇都寻名士自推荐,他要做官以谋出路!
可能是命里应有,他还真的就在不断的努力与折腾下,当上了一郡太守,不过是在距离皇都很远的北方。
也就是在那时,认识了白真真的母亲,平卢封氏的嫡支正房长女,封清荷,两人迅速产生了爱的萌芽。
但封家怎么可能会让嫡支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只能依靠自己、失去家族庇护的人呢,于是拼命阻止。
但压抑往往会起到反作用,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坚固,最后像很多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她的母亲与封氏决裂,拒绝嫁给同等世家里的纨绔子弟,毅然决然地嫁给了她父亲。
自那时起,舅舅与母亲几乎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