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要说这穆彰阿啊,也是活该。按说也是八旗的,可咋就没有点骨气了呢?”此时穆彰阿倒了台,董熙昆说起话来也没了顾忌。
“哼!还不是好日子过惯了,再说了,他那官都坐到顶天了,哪还敢多事。办好了没官可升,办不好一旦掉下来,一辈子白折腾。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哲保身。”何秉璋所说,令众人皆是认可。
“要说这咸丰爷确实厉害。一上来就办了这么两件漂亮事。可不似看上去那么年轻啊。”伍炳义压低了嗓音,虽然这里没有外人,但说到皇上,他还是下意识的小心翼翼。
“林大人自然是众望所归,这穆彰阿却是不得不办。没想到办一个广西巡抚,扯出这么多事来。”王海樵知道的情况,应是比众人更详细一些。见他开口,所有人都是把一双八卦的眼神,盯在了他身上。
原来自道光二十七年,年近花甲的郑祖琛坐上了广西巡抚的位子。已经是正二品的他本想就此混个几年,日后安安稳稳的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恰遇到同道中人、时为广西提督的闵正风。作为从一品的大员,闵正风更是提前养起老来,一介武官,整日舞文弄墨。二人在这山高皇帝远的桂省,自以为一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二来,即使有点小麻烦,也不至于上达天听。
却不想这几年间,广西这片地方偏偏似与这二人作对,先是屡禁不止的天地会,后有异军突起的“拜上帝会”,一时间“盗贼蜂起”。这二人也均知自己什么水平,六神无主之下,郑祖琛想到了自己身后的能人,一封封求助信分别发给了两广总督徐广缙、军机大臣潘世恩和文华殿大学士穆彰阿。但都被一一回绝,或劝他不要拿了这等琐事扰了圣上清静、或勉励他老当益壮、再立新功。万般无奈之下,郑祖琛二人只得随了这三位大人,混一天是一天,期望能熬到顺利告老那一刻。
怎知这次他要遮掩隐瞒的是“拜上帝会”、是太平军,他们不像天地会那般虽成天造反起义,但更像玩票的性质,他们是专业干大事的。终于没能瞒住,不但断送了自己,还顺手把徐广缙、潘世恩和穆彰阿连带了出来。
“要说,还真怪不得这郑祖琛,大家都在混,赶上他倒霉就是。”伍炳义听完,苦笑一声。“我说这太平军咋这么容易就闹出偌大动静,原来是没人乐意管他们。”
“是啊,从上到下都在混。就拿绿营来说,不少人花钱买个身份,只为每月拿那点俸银;而带兵的更是乐得如此,既免了带兵辛苦,又轻松吃了空饷。一到战时,怎么可能指望这些人打胜仗?”王海樵不屑的说道。
“你们说,这太平军到底能不能成事?会不会还像之前那些小打小闹那样?”伍炳文语气轻松的问向大家。其实,如他这般心态的京城里不在少数。一来这里是天子脚下,闹不到这里都算不得成事;二来,众人还真没拿正眼过多的瞧了太平军。
“不好说,听说连李星沅和向荣都在金田村吃了亏。这李星沅是个文人还罢了,向荣可是个狠角色啊。”王海樵皱眉摇了摇头说道。
“嗯,我看也是不好说。”何卫听众人说了很久,一直在沉吟思索,此刻也是缓缓的说道:“我有点没看明白。要说这太平军,一会东乡建制、一会永安封王,搞的郑重其事,看得出其心不在小。可为什么在金田那么个地方一呆就是半年多?”
“说的也是呢,那地方就那么够吃够喝?要不就是能发展大量会众?”经何卫一问,王海樵也是纳闷。“一个四面来风,八面受敌的地方,这不勤等着官兵来剿呢?”
“唉!再多看两眼吧,谁让咱们没有经验呢。搞不懂人家的想法。”何卫苦笑着一说,屋内人都大笑出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京城城南西四牌楼劈柴胡同的肃顺府邸中,肃顺、陈孚恩和叶巽等人也聚在一起商谈着。
对于叶巽此番以如此姿态重返翰林院,肃顺与陈孚恩皆是欣慰。对于连遭变故的叶巽愈挫愈奋,二人在感慨此子可堪重用的同时,也对当初自己的眼光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