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乃化见何卫问起这个,老实的他也没多想,便回答道:“这不刚开张,怕店里忙,晚上就先在店里凑合睡了。”
何卫一把拉了钟乃化就跑出来,边跑边说:“走,先跟我去认认门,晚上打烊后让俩伙计帮你回南城把行李搬来。”不大功夫,到在自家院里。见钟乃化进得院来,新奇的看着四周,何卫叮嘱道:“说定了啊!你今晚要是不搬来,我明天亲自陪你去南城取。”
钟乃化本不好意思给何卫添麻烦,但见何卫这般坚决,感动之余,只好同意。何卫这才放他回饭馆。待他走后,何卫连忙带杨杉又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边收拾,边坏笑着说道:“哈哈,以后不出家门就能吃到‘荟星楼’的菜啦!”惹得杨杉一通鄙视。“你就不担心顾鹏也搬进来住?”杨杉问道。
“以顾鹏那心性,他可不会寄人篱下,特别是我的篱下。”何卫语气肯定的说道。
这之后,每天白天,杨犀都和翁之谦外出寻找合适的药房位置,而何卫则围绕着什刹海到处转着。毕竟厂甸离家远了一些,有了妻子儿子之后,何卫的确有了变化。
这一日,何卫在什刹海的北侧,鼓楼斜街里,注意到了一家小门脸。近年来,因居住在京城北城的八旗子弟多爱抽旱烟,致对烟袋的需求增大。而鼓楼斜街,更是聚集了大批以烟袋为生意的店铺,著名字号“双盛泰”的门前,更是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烟袋模型,看起来蔚为壮观。再有,这条斜街的形状更是与烟袋相仿,故而更多的人喜欢称它为“烟袋斜街”。叫的久了,原来的名字倒越少有人提起。
这家小门脸位于斜街西侧往北一拐处,再往前没了出口。往南走几步便是银锭桥。与整条街上的生意大相径庭的是,这是一家装裱字画的小铺。外表看来,多少年疏于清理,有些地方都有了挂尘,弄不好可能还会爬出蜘蛛、壁虎之类。若不细看,真以为荒废了许久。
悄悄的推开店门,何卫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乍从刺眼的阳光下进到屋里,何卫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因是东屋,上午的阳光照不进来,故而小屋里虽然点着油灯,看起来仍有些昏暗。
屋里的陈设简陋至极。靠墙是一组架子,大大小小的隔断里零星的摆着几副卷轴、个把小古董物件。能想象出生意不是一般的惨淡。靠西侧窗户附近,一个老人趴在条案上,仔细的审视着一幅字。未敢打扰老人,何卫只在一旁安静的站立着。
很久之后,老人直起身来,用手捶着酸疼的腰。这才看到一边的何卫。“小子?有什么物件?说好了啊,看不上眼的,老爷子我可不管。”他把何卫当成客户了,说起话来也是丝毫不客气,显然是个脾气古怪的人。
“老爷子,请问您老收学徒么?”何卫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态度谦恭、脸带笑容。
“去去去,滚!去卖烟袋那边问去!别拿老头子我打鑔。”老爷子瞪了何卫一会,挥着手不耐烦的往外轰着何卫。
莫名其妙出得门外的何卫,脑袋一时发蒙,苦笑着心里暗道“这老头也是不通情理,这般的不讲情面。”正尴尬的四处张望,一边,一位蹲着晒太阳的老人笑着开口了。
“哈哈,被轰出来了?这么多年了,又见到一个。”何卫一听,这老人八成知道不少小店的情况,连忙凑上去,蹲在老人身旁。
“老人家,听您说多少年才见到我这一个被轰出来的,难不成他家有好多学徒?”何卫纳闷,自己人品难道就那么次?
“你这小伙子,啥理解能力啊!我是说,多少年没人来了。”老人白了一眼何卫。
“那您说,是不是这老爷子手艺不灵啊?”何卫心里表达了一下对老人的不满,嘴上接着问道。
“是你没本事让人家收你,可别怪人家手艺。他要不灵,我不知这北城还有谁灵。”老人对何卫更是不满了,眼都瞪了起来。
“哦?这样啊。”何卫起身沉吟了一下,看看已是晌午,忙往远处跑去。身后,小店门一开,怪老人走出来,对着晒太阳那位嗔道:“你这老东西,谁要你多嘴!合起伙来,想气死我啊?”
蹲着的那位嘿嘿一笑,“我是可惜了你那身本事。你死了我还真未必会哭一声。”说的怪老人气哼哼转身进了小店。
工夫不大,何卫托着一纸包热气腾腾的包子跑了回来,边跑边倒着手、吹着凉气。“老爷子,吃饭啦!”蹲着的那位老人见何卫喊着冲进了小店,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笑纹。“哼!老东西,终于有人来收拾你了!”
店内,怪老人见何卫进来,先是一怔,看见何卫手里的包子,把老脸一绷,“谁让你进来的?门外呆着去!”说的何卫也是一愣,连忙把包子放下,乖乖退出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