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阜丰号院子里的何卫,正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着。一向以来,处变不惊的他,这时也失去了淡定。看着丫鬟和稳婆出来进去的忙活,寒冬腊月的天气,何卫竟紧张出了一身汗。与何卫同在院子里等候的伍炳文和杨杉,此时的情形比何卫好不到哪去。伍炳文只把一双老眼,紧紧的盯在屋门方向;而杨杉,几次欲冲进去帮忙,都被二人拦了下来。毕竟她年纪还小,又是女儿身,见不得这般场面。
当黎明的第一抹曙光初现时,屋内传出一声婴儿清脆的哭声。忙碌、紧张了大半夜的人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而何卫更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周身簌簌发抖。
见丫鬟欢叫着从屋内跑出,杨杉赶忙上去,用力搀起何卫。“生啦!生啦!是个小公子。”丫鬟招着手,径直冲何卫、杨杉而来,脸上怒放着笑容、声音激动的颤抖。
此时的何卫,几乎脱力,就如他自己刚刚生产了一般。若不是有杨杉和丫鬟架着,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得了屋门。
屋内,伍薇面色苍白、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全没了曾经的火热泼辣。杨杉紧走上前,坐在伍薇身旁,扶住了欲挣扎坐起的伍薇。
而何卫,从丫鬟的手中接过红糖水,哆嗦的右手,几次都将勺中的糖水洒落在外。倒是一旁,伍薇的母亲笑着替换了何卫。
手足无措的何卫,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你看你,这么不小心。下次可不能这么累着了啊!”弄的屋内一众人哭笑不得。待看清稳婆怀中抱着的婴儿,何卫吃惊的睁大眼睛,边不错眼珠的看着,边小声嘀咕:“咋这么点个?这啥时候能长起来啊。”这一下,连不苟言笑的伍炳文都忍俊不止,拍了何卫脑袋一下。一旁杨杉笑道:“你也就欺负我伍薇姐现在没力气,否则有你好受的。”倚靠在杨杉怀里的伍薇白了一眼何卫。
有了小家伙的加入,这个年有了另一番热闹景象。尽管何卫想低调,尽管算来离出发进京的日子不远了,何卫不想打扰众人,但赵兴开、小勇、小松与何四等人,还是星夜兼程,赶了过来。
经过了多番斟酌后,何卫决定,小家伙的名字叫“何行”。而小何行,似乎很受用这个名字,整日在众人的逗弄中应接不暇,高兴了,哼唧着应付两声;累了,直接闭眼就睡;至于不高兴了,那恐怕谁也得难受一会。
毕竟,一个新生命的诞生,能影响周围一众人都年轻不少。就连赵兴开、顾永这般五十开外的老头,此刻都好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整日围绕着小何行乐得不可开交,甚至忽略了何卫的存在。而这直接导致了何卫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没得着机会抱一抱自己的儿子。
正月十五刚过,前来贺喜之人陆续散去,何卫也要与伍炳文一家辞行了。因这番前去京城,诸多情况不明,所以何卫决定与杨杉先去打前站。
在伍炳文夫妇万般叮嘱之下,何卫与杨杉走出阜丰号。伍薇因尚在月子之中,不得出屋,此时只得于床上暗自垂泪。“岳父岳母大人,”此时何卫早已改口,不再称“炳文叔”。面向二人深施一礼后,何卫说道:“小婿此去京城,但请二老放心。只是伍薇母子,就全仗二老费心照料了。”
伍炳文苦笑着说道:“知你小子当惯了甩手掌柜,连自己儿子都要交他人照顾。”说的何卫尴尬。伍夫人一旁解围道:“行啦!你放心去,待你们在京城安顿好了,这边何行大些,定送她母子去京城与你们团聚。”
何卫与杨杉拜别了伍炳文夫妇,离开杭州,向着京城出发了。
十一京城,初步安顿
京城,杨家老宅中。叶巽正处在焦虑之中。
去年春闱后,蒙肃顺、陈孚恩垂青,住进了这处宅院。其后,陆续有三五名当年的进士也从各自家乡返回,住了进来。在他们面前,叶巽自觉身份低了不少,平日里也不敢贸然与他们走动,只是自己安下心来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