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何卫反倒成了最郁闷和最清闲的人。郁闷的是,作为一个新郎官,他几乎很难见到早出晚归的两位新婚妻子;清闲的是,所有人都在忙碌,就连伍炳文,也与林庄、林乡和林渊几人去商量联合管理的事宜去了。
每天,何卫除了在阜丰号的书房内看书之外,充分发挥了他擅长开荒的本领,在杨犀老人坟茔的周围,他开出了一圈空地,并种上了丁香、远志和雪见草等寓意思念的药材。他相信,当这片园地里枝繁叶茂、花香弥漫的时候,静卧其间的杨犀老人,一定会很开心的。
几天后,经过商议,杨杉等人向衢州出发了。他们决定:第一,伍炳义前去把阜丰分号的事务托付给小勇和小松,这样,加上有老杜和何四的辅佐,分号的粮、茶生意应是够人手了;第二,将小田和东子提为伙计,接手衢州和顾田村药田的管理,还有“伍义泰”与衢州六家药房的成药生意;还有,再招两名学徒,这样,衢州阜丰分号、“伍义泰”和之前收来的“顾记粮庄”三家商号店铺足可以应付了。
何卫和伍炳义自然随行,伍炳义肯定要把分号的业务好好托付一下;而何卫,则是专门去顾田村看看,因为他知道,以后能回顾田村的机会不多了。和村里人们五年的约定远没有到期,但他相信,有王东江他们三位族长在,加上方国风偶尔照拂一下,顾田村有没有自己在,都只会更好;而漕粮和生丝,更是除阜丰分号外无人可以染指。五年,只怕还短。
尽管何卫并不想打扰村里人,但人们还是发现了独自在小山上信步的他。半年多的不见,何卫能体会出质朴的人们对他的思念;两年的共同生活和劳作,更让人们把他当作自家的一员。闻讯赶回的王大川和齐炳南更是信誓旦旦的让何卫放心,他们要让何卫收到更多的漕粮和生丝,还有药材。
在顾田村所有人、在衢州六家药房掌柜和所有受过“伍义泰”恩泽的病患们的拳拳盛意和依依不舍中,何卫一行辞别了衢州、辞别了顾田村。只是他们不知,这一次送别,对于他们当中的不少人来说,几成永诀。
接下来,伍炳义回了杭州,何卫、杨杉几人转道翠屏山。把杜家兄弟提为伙计后,翁之谦、陈柯和杨杉三人安顿好药田的事宜,对于这里的几十亩药田来说,有杜家兄弟和林童派来的两个伙计四人打理,自是没有问题。之后,陈柯出发向泉州,而何卫三人返回了杭州。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当中,顾永已经找好了一处院落,作为今后“伍义泰”成药厂的用地。几人一到杭州,杨杉和翁之谦便抓紧去整理杨犀老人留下的成药药方,并在此基础上开发新的。这个任务,自是由赵兴开、翁之谦和顾永共同参与进来。全新的“伍义泰”,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一俟几处药材成熟,上齐人手即可开动。
更令何卫欣喜和欣慰的是,这其中大部分的想法,竟出自于十四岁的杨杉。
在杭州休息了几日之后,何卫、伍炳义、伍薇、罗辉和隋芳母女六人,向上海出发了。
从聚会一结束,林童就和常云、林凡、田再勇辞别众人,快速赶回泉州。因为,林童不想让黄满士等的太久,不想让泉州、厦门两地的洋人和买办等的太久。
三人一路走一路商量,最后决定:第一,把田再勇派去香港,跟林庄老爷子锻炼一段。毕竟以他的能力,迟早是要站在明面上的,而林庄则要隐身幕后。第二,争取把黄满士推到洋人的怀抱,反正这小子很热心于此。不过,这个买办,不会让他当的多舒坦。第三,扶持蔡鑫运和陈家星成为两地茶叶茶具与海产品的代理。有了林童的“一肚子坏水”和常云的“老奸巨猾”,加上林凡和田再勇的添枝加叶,一个近乎完美的计划,就等着开始实施了。
这段时间,黄满士的确如林童预料的那样,整日急的火烧火燎。此刻,躬身站在英国商人渣迪安面前,看着他那张被络腮胡子挤得只剩一条的脸,黄满士尽管内心里有些反感这个贪婪的家伙,但表面上还得挂着一副笑脸。反感的是,如果不是这个吃相比他还难看的洋人到来,他黄满士足可以在泉州、厦门两地一呼百应,哪家商号店铺不得把他伺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