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苦寒、恶劣的条件,陆续夺走了身边杨家许多人的生命;十年的苦寒,让杨柏在尝尽万般苦难的同时,性格变得顽强、心变得冷厉;在一众家人的照顾下,他挺到了十五岁。十年的隐忍,更让看守疏忽了对这个孩子的防范。终于被他觑得个机会,逃了出来。
一心只想回京城寻找妹妹、为父母报仇的杨柏,一路专挑偏僻险峻的路线向西,终于在辽西青龙的深山老林中体力不支。幸被当地占山的一股土匪搭救。经匪首劝阻,方暂时放下回京的念头,入了伙。两年来蒙山上众人教习武艺,加上杨柏心中一股狠劲,逐渐在山上有了声望。去年秋天借去通州有事的机会,仗着艺高胆大,进京城盘桓探寻数日,不想在老宅外看到了杨杉众人。
听杨柏说完,依偎在他怀中的杨杉早已泪满衣襟,何卫与伍薇二人也是唏嘘不已。
“今番来了,就留下吧?”何卫对杨柏说道。“是啊哥哥,以后我们不要再分开。”杨杉仰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杨柏。“留下来吧,再过几天就是你妹妹的婚礼啦。”伍薇也是开口。
杨柏看着热情的何卫和伍薇、看着自己怀中娇俏可爱的杨杉,“一来山上众人于我有恩,二来我如今的身份尴尬,恐给你们带来不便。婚礼过后,我就回辽西吧。”然后对何卫说到:“我把妹妹交给你了,还望对她好些。”众人也知他说的有理,只是兄妹十多年不见,乍一重逢,又将分别,一时心下都有些酸楚。
五月初八这天,张灯结彩、喜气盈门的阜丰号中,何卫在一众亲人的祝福、贺喜声中,迎娶了伍薇和杨杉。只是当天的仪式,让众人颇费了一番心思。毕竟,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一个婚礼上同时出现两位新娘的场景。最后,漠视一切规矩的常云出言,才打消所有人顾虑。按他的意思,就凭他这徒弟的人品才识,同时再多娶几个也不过分。
喜宴之上,饶是何卫一再告饶,在一众同龄人的起哄撺掇中,也几乎落得酩酊大醉。
夜晚降临,待众人纷纷散去,被二女搀回洞房的何卫,在花烛之下,醉眼惺忪的何卫看着依偎在自己身旁的伍薇和杨杉,一个在大红锦袍的烘托下,更显得热情火辣;一个虽红光掩映,仍不失清纯温柔,不禁心中慨叹,以自己一介孤儿,竟幸福至此,不知几世修得的福气。
接下来的三天,一如去年一样,众人都把各自的情况细细的讲述、分享给大家。与去年不同的是,这次聚会的人数,要多了许多。既有林庄、林乡和常云这些老一辈的,又有方国风这般中坚人物,而更多的,是如田再勇、罗辉和隋芳等年轻人。各处的情况中,有两件引起了人们浓厚的兴趣。其一,就是林童在泉州、厦门与洋人、买办和当地商号间的接触方式;另一个,就是“伍义泰”药房的赚钱模式。按照伍炳文简单计算下来,以衢州七家药房为例,杨犀老人开发的成药,即使按八折价格提供,每个店每天仅成药一项就二三两银子的流水,这样即使按二两银子算下来,一年就是五千多两银子。而成本只不过就是人员的工钱。因为从种子种植直至售卖,所有环节都掌握在“伍义泰”自家手中。这点,与林家瓷窑的做法竟不谋而合。而这,还仅仅是第一年、仅仅衢州一地为例。
听伍炳文这么一算,何卫心中都是一惊。想不到当初自己随意一个点子,竟能至这般效果。忍不住低声向身边的伍炳文问道:“这么说,我现在可是很有钱的?”
“你小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对银子没概念?”伍炳文白了何卫一眼。
“是得让那俩丫头帮他好好管管了。”一旁伍炳义也笑着搭腔。“在钱这方面,恐怕是个人都比他小子清楚。”
这三天当中,何卫利用闲暇的时间,在和方国风和王海樵了解着官场的一些情况。毕竟这二人最高都做到了四品。虽不算高,但有些人和事还是至少见到过的。
聚会到了最后,众人的目光又不约而同的盯在了何卫的身上。这一年发生的事情,都已经或正在验证何卫当初的想法和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