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的融入顾田村，不让村里人起疑，何卫和何四都换上了一身庄稼人的装束，加上何卫肤色本就微黑，外人看来，不过是个利落点的农民罢了。几十里路算不得远，但越往西北方向走，丘陵地貌的特征越明显。二人一路起伏，来到顾田村时，天已过午。

沿着蜿蜒的土路正待进村的二人，迎面只见一头水牛走来，牵着牛走在前边的是一个汉子，牛背上一个瘦小的男孩，头顶着破草帽。虽已是仲秋时节，那汉子身上的单衣仍敞着怀，头上、胸前汗水涔涔。何卫二人赶忙迎上前去。

“这位大叔，请问前边是什么村子？”何卫明知故问，与来人搭讪着。

“啥大叔啊，我比你大不了几岁，这是顾田村。”汉子和牛背上的男孩新奇的看着何卫二人，那汉子说道。

“那，敢问大哥，这村子有没有短工的活啊？家里兄弟多，实在困难，这不，我和我家四叔出来找找活计，好歹混口饭吃。”何卫继续问道，身后的何四从包裹里拿出一块干粮，递到男孩的手里。牛背上的男孩看起来就瘦弱，想是素来吃不饱，此刻见到干粮，接过来就塞进嘴里。

见二人这般对自己的孩子，汉子心里感激。便拉着何卫走到路边树荫下，何四也把牛带进树荫。几人席地坐下。相互介绍之下，何卫知那汉子叫王大川，属本村的外姓人家。

“不瞒你说，这村子的人，一到忙的时候，不少还跑外边去打短工呢。有啥办法，四十多户人家，近二百口人，才小四百五十来亩地，哪有那么多的活干啊。你看，我这能给人家看头牛，还算是好的呢。”王大川叹了口气。

“人均两亩多地，那要说可不错啊？”何卫不解的问。

“啥不错啊。顾家家长一家就占了三十多亩。再说了，一亩地，好到天了，一年能打五七石稻谷，交田赋要交出一半，没有个十来亩地，哪养活的起一大家子人啊！”王大川更深的叹气说道。

来之前何卫就已听说这顾田村穷，但此刻也大出他的意料，竟不曾想这条件比自己预计的还要差上很多。不过既然来了，以何卫的脾气，断无走的道理。

“再咋说，也比我家里强啊！我二人不要工钱，只求有口饭吃。”何卫语气坚定的说道。

王大川看了何卫一眼，摇了摇头：“唉！既然劝不住你，不妨去村里找外姓家长王东江问问。他比起顾家和田家来，多少好说话点。”

又闲聊了几句，几人分手，何卫和何四一路打听着，找到了王东江的家。看到面前这四围土坯做墙，茅草为顶的房子，二人心中暗道，“家长的房子尚且如此，其他人家又该如何呢。”

进了屋，何卫与王东江一番交谈，二人年龄虽相差不小，却颇为投缘。见何卫态度坚决，王东江说道：“也罢，既然你已决定，明日起你便在这村里试试吧。住处嘛，再往东北走点有一处，当初的学堂，穷的请不起先生，多年荒废了。院里的南屋你俩就先住下把，里面有点农具。”

二人辞别了王东江，按他所说方向，找到了学堂所在。进了学堂，二人均心下诧异，这南屋的条件远比王东江家的条件好的多，不知为何他自己不住。这屋原是学校堆放杂物、起火做饭的地方。多半日的赶路，二人早已乏力，于是简单吃了点干粮。屋内本无床铺，二人铺些干草，席地而卧，倒也凑合。何卫苦笑着对何四说：“看来你我叔侄要受些苦了。”

二人将就着就此休息，只是何卫先自打坐了约一个时辰，也是这两年养成的习惯。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何卫跟何四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二人便分头而行。这半天，何卫专挑条件极差的几个家庭，别说工钱，连饭都没麻烦这几家，只是见活就干，借休息聊天的空档不断了解着顾田村。另一个方向的何四，也是这般。

按两人的约定，天刚过午，二人不再四处找活，回到了学堂的小院中。听到彼此腹中的鸣叫，二人相视苦笑了一下，均知都是白干了半天的活，不过一想起那几家的惨状，二人反有些觉得心里很是畅快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