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到林童,老人眼里光芒闪烁,“渊儿,这可是你家那小子?”见林渊点头,老人更是掩不住满脸的笑意:“快!近前来,让大爷爷看看。上次见你时,你还是个娃娃,今年该有十八岁了吧?”说着,拉过林童的手,仔细端详,“嗯,黑了不少,也结实了不少,像个大小伙子了,就是这个头……”老人没有接着说,似是稍有不满。的确,林童在同辈的兄弟三人中,身高是最矮的。
“哼!我这徒弟,全是让心眼坠的!”一旁常云的一句话,将屋里众人逗得全是大笑,林童一脸尴尬的傻笑。听说林童已是常云徒弟,林庄心下甚是欣慰,就连林凡也颇为羡慕。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这样吧,小凡,你带小童四处转转,熟悉熟悉,我们几个聊会天。别回来晚了啊.”一旁林渊刚想阻止,但见林庄冲他一摆手:“无妨。”
掌灯时分,一桌丰盛的酒宴摆好,林庄、常云、林渊父子、林凡还有一个魁伟的中年汉子,一共六人,围桌做好,林庄摈去其余人等,将正屋门关好,回到自己的位置,端起酒杯,“来,常老弟,来各位,都不是外人,今天真是大喜啊,咱们干一杯。”虽是六十开外的老人,那份豪爽,竟不输常云多少。觥筹交错之间,众人都是轻松放开,林童也得知那位魁伟的汉子名叫黄亥,业已跟随林庄多年,与林凡同为老人的左膀右臂。
待酒过三巡,林庄放下酒杯,看向常云说道:“老弟,这次来可是有何要事?咱哥俩这许久没见,不如就留在老哥这里吧?”
常云从酒宴一开始,就已换做大碗喝酒,此时更是端着碗,头也不抬,指了一下林童道:“别问我,我只是跟着他的。”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都没有想到常云竟宠爱林童至此种程度。林童连忙端杯起身:“徒儿有何德能,蒙师父如此厚爱。只是徒儿年纪尚轻,资历过浅,有师父在身边时常教诲,能少走很多弯路。徒儿敬师父一杯。”说罢,先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这小子,又来这般客套,如此酸文假醋,害的为师这酒都变了味。快坐下好好说话。”常云不耐烦的一挥手,又惹得众人大笑。
待众人一轮酒罢,林童惴惴的看向林庄问道:“大爷爷,孙儿有一事不明。这些年来,家中皆说您不知所踪,却是为何?”
听林童问完,林庄面色转为凝重,“这本是我林家不传之秘,除家主外,休说是你,便是你大伯和叔叔,也不知晓。此番现任家主带你前来,又有常云大师提挈,想必对你颇为器重。也罢,今番就破个例。”说完,将面前自己的酒杯斟满,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缓缓的给林童讲述开来。
多少年来,林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本分的渔民,靠着与风浪搏斗,积攒下绵薄的一点家产。大约百年前,林家传至林庄爷爷一辈,人丁已渐兴旺,加上众人齐心,日子越发红火,不料却遭人嫉恨。那一年林庄的大爷爷出海满载而归,在鱼市上遭渔霸百般刁难、直至殴打,林庄的大爷爷不忿,一纸讼状将渔霸告上公堂。岂料一来渔霸财大,二来与官府勾结,竟将林庄的大爷爷定罪责打。待老人被领回家中时,已是连伤带气,奄奄一息。虽经家人变卖财产竭力治疗也终未能留住生命。遭此大劫的林家几乎一蹶不振。
数日后,林庄的爷爷连同家族中同辈的几位年轻人,不顾悲痛中的家人劝阻,毅然出海,专门劫掠渔霸手下出海的渔船。时间一久,初具规模。但一来为躲避官府追剿,二来也为海上活动方便,林家陆续在海外建立落脚之地。慢慢的,竟发展成了南方海域颇有影响力的海盗。
在林庄的爷爷出海的同时,林家其余人也从泉州陆续暗中迁至福州。几代人下来,林家除海盗外,由于在大马、吕宋等多处也有自己的落脚点,与当地人逐渐有了生意往来,慢慢的在多地间做起了走私的买卖,逐渐形成林家海外的分支。而福州一支,在海外分支的协助和自己苦心经营下,逐渐在闽省打开局面。但家族规定,每任家主卸任后,必须接掌海外分支,新任家主坐镇福州。此事只能家主知道。传至林渊这一代,林庄卸任家主后,暗中前去接掌海外林家,对除林渊之外的族人宣称失踪。
因此可以说,之前林童在福州所了解的,仅仅是林氏家族生意的皮毛。真正林家最主要的生意,乃是海盗和走私。虽然林家海外分支专挑各地素有恶名的渔霸恶霸的船只打劫,但不得不说,林氏家族的崛起,充满着血腥的劫掠。
听林庄平静的说完这些,联想起小岛上这座华丽的大院,和刚才在林凡引领下看到的诸多财宝,林童才是恍然。不过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接受这种生财之道。
见林童面色,林庄岂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停顿片刻后接着说道:“这些年来,海外林家的财富,已不需要我们过多的倚靠海盗了,而各处落脚点也已基本形成成熟的商号店铺,多地间生意往来已经走上正常。不过,近一年多来,我们还真的打劫了几艘大家伙。”说到这里,老人的脸上浮现出难掩的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