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放眼里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老朋友十五局的位置,把Future视为头号劲敌。
除了盯紧对方公司动向,连带沈沣的私人生活,都分外关注。
有天在陆问君办公室开完会,跟白副总聊闲话,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跟你们说,最近我发现我们公司不少女职员,叛变了。”
白副总受到不小惊吓:“什么叛变?谁?泄露公司机密了?出卖公司情报了?”
“比这还严重。”陈一放一拍大腿,“她们竟然觉得沈沣长得帅,变成他粉丝了!”
白副总:“……”
白副总瞄了眼坐在大班桌后的陆问君,她正在审核方案,大约是报告做得不合格,蹙着眉。
“我说心里话啊,这沈总虽然是我们的对手,不过抛开这些,人着实很不错。我跟他见过几回,还一起吃过一次饭,人家为人很有风度,人格魅力非常强,小姑娘们喜欢也是人之常情嘛。”
“拉倒吧!咱们公司的小姑娘又没跟他吃过饭,见过他什么人格魅力?她们就是看他长得帅!”
陈一放勉强也够得上一个高大帅气的评语,以前在公司颇受欢迎,最近备受冷落,对沈沣这个抢风头的“对手”,很有点个人意见。
“你说说,多肤浅的女人才会被那张脸蒙蔽……”
话没说完,感觉到一侧扫射来的眼风,忙咳了一声,抓起桌上散落的文件赶紧撤:“陆总,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再回去跟他们聊聊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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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离开沈家之后,陆问君和沈沣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碰面。
两人之间本就不多的交集,渐渐趋向平行线。但身处同一行业,又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不可避免地会在一些场合碰到。
偶尔同时出席商务活动,碰到面,互相淡淡地点头致个意,就算结束。
有时只是远远地眼神交汇一瞬,便各自心照不宣地挪开。
比之沈沣刚回来那阵,更为疏离。
这种状况持续数月之久,从夏过了秋,又入了冬。
闻书景度完婚假,重新回来指导十五局工作。因为一些项目上的事,陆问君跟他一道吃了顿饭。
这人大概是被新婚的温存蜜意泡久了,争强好胜的性格、身上的狠劲儿,都变得柔和了一些。
聊完正事,问陆问君:“听说你最近跟沈沣斗得你死我活?”
“他没死我也还活着,你结了趟婚,变得挺八婆。”陆问君呛他还是不留情。
闻书景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抽烟,嘴边笑意意味深长:“拿我撒什么气。人回来大半年,旧情没叙,关系还变得这么僵,看来陆总这魅力,是比不上当年了。”
陆问君拿了支烟,点上却又没了抽的兴趣,就那么捏着,看它慢慢燃烧,火光红了又灭,变成一截灰烬。
“你想叙就叙去,拿我当什么幌子。对他这么执着,没他跟你抢,这婚结得不够滋味?”
“我是好意关心。”
“收回去,”陆问君靠着椅子,觉得没趣,眉眼间冷艳极了,“你的好意没根筷子值钱。”
“你不领就算了。不过,问君——”闻书景把烟蒂在烟灰缸里压了压,摊开手,“你看,你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一点不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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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金大道北延线项目进入建设期,陆问君中午去了趟施工地,回程经过北郊某地,忽然说:“在这里停车吧。”
“这里?”邱杨意外。
陆问君不答,他依言把车靠边停下,她下车从车前绕过来。
枯树成排,天灰蒙蒙的,她站在猎猎作响的风里:“你先回去,我去个地方。”
陆问君大学时负责的公益项目,就在北郊城镇。
这里山多树多,未经开发的风景保留着城市没有的原野和星空。
道路两侧座落不少房屋,陆问君对这里的路很熟悉,沿着平整公路径直开到一个地方。下车,然后顺着一道小路往上走。
到一处开阔向阳的山坡,那里有座青石板墓碑,静静伫立在枯黄草地上,碑上覆着一层灰尘。
这是沈沣父亲埋葬的地方。
陆问君和他关系不错,准确来说,沈爸爸救过她。
当年她跟着施工队来到这里,常驻施工地。有天闲着,爬上附近一座林木茂盛的山头。彼时刚下过雨,泥土松软,虽然足够小心,还是不慎失足,从一处滑坡掉落下去。
右脚受伤,难以行动,她进得有些深了,手机搜不到信号,等到天色黑沉都无人经过。就在她做好心理准备,在荒山野林度过一晚,等有人发现她不见来营救的时候,沈爸爸救了她。
不是刚好经过。
沈家坐落在山下,他看到她一个女孩子孤身上山,到了天黑不见下来,担心遇到危险,专门来寻她。
陆问君的脚伤完全无法行走,是沈爸爸把她从坡底拉上去,一步一步把她背下山。
她后来才知道,他其实有很严重的腰伤,背她一趟其实很吃力。
陆问君手指轻轻拂去墓碑顶上的落灰:“沈叔,好久没来看你了。”
恰有一阵风从背后扫过,瑟瑟作响。
陆问君似有所感,转了下头,看到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沈沣静默无声站在那儿,已经站了有一阵。
他抬脚走过去,蹲下身,用手帕细致地擦拭青石碑。
陆问君在他身后站着。
没人说话,只有沉默的风声,裹着凉意穿透衣衫布料,往人心口里钻。
“你怎么会过来。”先开口的是沈沣。
“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陆问君没想着会这么巧碰见他。
隔了近半年,好像连声音都变得有些陌生,不再能听出那些紧绷和随时准备反击的敌对。
“没到忌日,也不是什么节日,你怎么今天回来?”
这话似乎有些喧宾夺主,沈沣没抬头,平静的语气答她:“邻居家孙子满月,回来参加满月礼。”
沈沣是和她截然不同的两种人,这种已经脱离的阶层、显然不会再派上用场的邻居,在陆问君眼里毫无价值,但他依然保持联络。
之后便又陷入沉默,谁也没有再开口。
他们之间的联结不多,能轻松拿来交谈的,太少。
不是什么需要祭拜的日子,沈沣只是过来看看。
擦完墓碑,两人一道下山。他走在前方,陆问君跟在后面。
小路不平坦,各种各样的石头,她穿着高跟鞋,略有不便,走得慢,没刻意去追他的步伐。
有时踩到石子,有时无处下脚,略有些狼狈,不过对陆问君来说,不足以成为问题需要求助。
沈沣没有回头看过,距离逐渐拉远。
陆问君知道他是一个多么细心妥帖的人,现在的不照顾,只是因为不关心。
她慢慢走着,过了会儿抬头,见沈沣停在前方不远处。
她走到近前,发现方才上来的小径中央,多了一滩不知名动物的排泄物。小径本就窄,一面是山石,一面悬空,勉强容一人过。
那滩排泄物倒也不算太大,若要走这条路,必须挨着边沿绕过。
另一侧有第二条途径可走,中间需要经过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半米高,下头堆积石块杂草,对高跟鞋来说,危险性很高。
两条路,正常人都会选择更安全的前者,但陆问君一定会选择后者。
她有着在常人看来不可理喻的洁癖,譬如在施工地,宁肯站两个小时,也不会坐一把不够干净的椅子。
沈沣就站在石块下面。
陆问君抬眸看他,他神色还和方才一样,一种疏远的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容人揣测。
他没说话,只朝她伸出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陈一放:被那张脸蒙蔽的女人都是肤浅!
陆问君:你在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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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结尾调整了一下,挪了一点过来,不影响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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