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一片白色的房间,无数的仪器在安静运作。显示生命象征的显示屏上,不断跳跃的曲线证明着活着的事实,然而平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却寂静无声,宛若死亡。
此时此刻,尽管身体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动弹,可病人的大脑却仍旧活跃,无数的问题犹如气泡一般升腾,炸裂——“为什么还没死掉?为什么只有她还活着?明明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就这么死掉!死掉,是不是就可以看见喜欢的人了?哥哥、小措哥、小姨、索罗、夏恩、云泽,还有妈妈……”
想到那些早早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躺在床上的病人便觉得自己的心脏疼到卷缩成一团,一个问题不断萦绕在脑海——“为什么只有她还活在这个孤独得仿佛一片黑暗的世界里?”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推开了病房的白色木门。因为这声动静,终于从漫长梦境中回到现实的病人一瞬间觉得呼吸沉重,整个身体好似不属于自己一般,动弹不得。
这是哪里?这么想着、微微睁开眼皮的病人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大片的雪白,就像是葬礼上的白色纸花,在燃烧的前一刻,白得如同覆盖尸体的棉布。
与此同时,进来的某位不速之客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仿佛可以咳出血的嘶哑:“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
面色憔悴得好似几天没有休息的人一边道歉,一边拿出口袋中的东西,手指颤抖地拆开包装袋:“如果他没有那么做就好了……,对不起,对不起……”
通过沉重得如同千斤重的眼皮,穿着病号服的病人瞧了半天才从眼缝中认出对方是谁。在注意到那人在做的事情后,她缓缓合上眼睛,平静地想:就这样吧……,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做,但,已经没有更坏的事情会发生了……
然而就这样死了真的可以安息吗?不安的灵魂会不会一直徘徊,直到找到可以回家的路?如果真能找到,如果真能回去,那么,不论发生任何事,有人都觉得她可以全盘接受,只要能再见到他们,只要能再和他们在一起。
当病房里的仪器在不久后响起尖锐的报警声,有泪水从病人眼角缓缓滑下。
……
几分钟后,闻讯赶来的医生们匆匆忙忙,随即瞧见门口晕倒的几名保镖,于是被吓得齐齐一呆的他们呆愣数秒方才回过神地冲了进去。
一番急救无效后,注视着屏幕上毫无起伏的直线,无奈而绝望的医生看了一眼手表,宣布了病人的死亡时间。宣布完病人最后的时间,面色苍白的医生们立马想到眼前这位病人身后的男人,不禁齐齐打了一个冷颤——明明是冬天,他们却集体汗湿了衣服……
“何医生……”身体抖得仿佛落叶的护士脸色煞白如纸,战战兢兢地开口:“要通知病人家属吗?”
此话一出,房间立即如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大眼瞪小眼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做声。
最终,也不知道是哪位倒霉蛋去通知的病人家属,一个小时后,有位高大英俊、穿着收腰西装的男人走进了病房。在病床边停下,注视着好似只是睡着一般的女人,长相优秀的男人轻柔的低语声中带着苦涩的味道:“莉维……(英语)”
默默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只是出去一会就迎来生离死别的男人绝望地想:为什么会这样?他本以为他们可以重新来过,什么都准备好了,可现在,一切都毁了。那个人,那个杀了她的人……
一想到这里,男人深蓝色的双眸中闪过浓重的阴狠——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沉重的代价……。可纵然如此,有些人也回不来了,意识到这点的男人随即咬住了嘴唇,定定注视着女人安静的面容,脑海中不禁想起了他们的过去。
小片刻后,一身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而后将视线落在沉默不语的男人身上,态度十分恭敬:“少爷,一切都准备好了。”脱口而出得便是一口流利的英伦腔。
“……好。(英语)”好半天才应声的男人伏身轻吻早已没了呼吸的女人,就像过去的每一次一般,带着管家出了门。
就在男人离开病房后,不知从哪里传来不知名的小调由远及近。与此同时,病房里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到处乱飞,本还亮着的天空蓦地阴沉沉,仿佛大雨将至一般。
天空中原本还飞着的鸟类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顿时加快了速度,宛若逃一般飞走;屹立在草坪上的大树在狂风中挥动枝干,应和沙沙作响声,跳着奇怪的舞蹈。
被阴云笼罩的天空不消一会功夫便雷声阵阵,准备上车的男人瞧了一眼天色,莫名有些不安,但身侧之人的催促还是让想回头的他上了车。于是,坐上车的男人紧紧拧着眉头,不断用修长的食指摩挲着另一根食指上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