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与荣桓躺了一个时辰后，阿舒总算被荣桓允许出门，带着些钱去找周围的村户换粗粮，荣桓留在家中，逗逗小猫。

小奶猫太小，按理说应该吃奶，但荣桓这边也没有奶，只能取极少量的米做成米汤给小猫喝。

小猫倒不挑食，站在食盆里喝得相当痛快。

“舒舒，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爪子都湿了。”

荣桓好心抓着舒舒的肚子，将舒舒从食盒里拉出来，舒舒好像气得够呛，喵呜喵呜叫个不停，这要是长了小牙儿，非要来咬荣桓的手指不可。

“你还这样小，脾气就这样大，当心长大了，没人愿意要你。”

这话舒舒好像听懂了，委屈地瞧了荣桓一眼，也不乱闹，由着荣桓抓着肚子，小鼻子闻着前方不远处的米汤，一边闻一边动，样子可怜兮兮的，惹人喜爱。

“好了好了，你去吃吧。”

荣桓面对这么萌的小猫总算败下阵来，放开小猫，由着它踩在食盆里大口大口吃着米汤。

这阿舒果真厉害，她说家中没有奶，只能给小猫做米汤喝，但是单纯的米汤小猫怕是不喜欢，她便嘱咐荣桓在米汤中加了些糖，她觉得小孩子都喜欢吃糖，小猫应该也不例外。

果然，如阿舒猜想得一样，舒舒喜欢吃甜食，对于这米汤喜爱得不得了。

荣桓这个猫奴逗猫玩了差不多一下午，一直到阿舒回来。

阿舒是哼着小曲儿回来的，手上扛着一个大麻袋，那是她此行的战利品。

北疆中人热情好客，阿舒随便找了几个村民，说明自己的来意，村民便很实惠地将自己家中屯着的粗粮交给阿舒，而且价钱比阿舒预想的便宜许多。

“阿桓，今天晚上我们有吃食啦！”

阿舒乐呵呵地朝屋里喊着，然后推开门将大麻袋放在门口，正瞧见小猫正在荣桓手里面撒娇，小肚子圆滚滚的，甚是可爱。

“你这小家伙可真能吃，也不怕把肚皮撑破了。”

舒舒知道阿舒说的是它，嘤嘤嘤朝阿舒叫了几声，算是回应。

“我从村民那边买来了黄豆面，玉米面，还有些咸菜，品相都是极好的，一会儿我给你蒸窝头吃。”

阿舒一边说着话，一边抓住舒舒的前爪，然后将舒舒抱在怀里，“小家伙，下一顿饭你可吃不到香香甜甜的米汤咯！”

舒舒好像又听懂了，眼神变得很忧郁，有些绝望地瞧了瞧身旁的荣桓，荣桓耸了耸肩，挑了挑眉，做无奈状。

阿舒说的面与荣桓认为的面有很大差别。从前荣桓身在东宫，吃的米面都是精品中的精品，那都是大瑞朝最富庶的产粮重地进贡上来的最优质的粮食，大米颗粒饱满，晶莹剔透，白面白皙细腻，摸在手里会感到丝丝顺滑。

但阿舒带来的粗粮面却不是这样，颗粒或大或小，摸起来有些剌手，这样的面做出来恐怕口感不会好吃，荣桓盯着大麻袋，心里这样想。

“阿桓，我……我会尽力做好的，你再等我半个时辰就好。”

阿舒明白荣桓心中想的是什么，堂堂太子殿下让他吃窝头，吃咸菜，简直是难为他，但现在他们真的没有钱，如果他们不能赚钱，很快他们恐怕连吃饭都吃不起了。

“好啊，小阿舒做什么都好吃。”

荣桓转了身，抱着小猫崽，笑盈盈看着阿舒，然后摸着舒舒的小脑袋瓜儿，问它：“你说是不是啊？”

舒舒很配合地喵呜叫了一声，阿舒看着面前一人一猫傻呵呵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做窝头比做大米饭麻烦得多，要先和面，然后揉面团，每个面团底下还要掏成中空的模样，荣桓专心致志地看着，却一定半点也没记下应该如何做窝头。

阿舒的厨艺一如既往地好，果真就在半个时辰后将一整锅窝头端上桌，热气腾腾，香喷喷的，引得荣桓的馋虫直往上涌。

“阿桓，你尝尝，看看好吃不？”

荣桓早就迫不及待，也顾不得热，直接用手抓起窝头，往嘴里塞。不过这窝头的口感与他料想得有很大出入。

香是很香，但很硬，很干，若不配着水喝，很难下咽的。

原来这就是穷苦人每日的正常伙食，荣桓心中一阵酸涩，抬眼，含着笑朝阿舒说道：“嗯，好吃，小阿舒做的食物总是那么好吃。”

荣桓心中是什么感受，阿舒怎么能不知道，只是荣桓心肠好，不愿将心中所想表露出来罢了。

“在人牙子手里等着被贩卖的时候，我认识的一个小女孩儿是从灾荒的地界上来的，她长到十二三岁了，竟连一次大米都没吃过，每天能吃上一两个窝头对于她来说都是奢侈，家里给她卖出去的时候，已经穷得去啃草根树皮了。那时候她与我讲，如果将来有人能让她吃饱饭，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