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儿家里没有治疗外伤的药,但好在房中有清水。
阿舒从怀中掏出来崭新的手帕,将手帕用清水熨湿,然后动作很轻地擦拭着荣桓满是血迹和泥土的手掌。
“其实想想,我真是个幸运的。”
阿舒的声音哽咽,让荣桓一度以为她又要哭了。荣桓就搂着她,乖巧地望着她。阿舒动作很轻,很细腻,被阿舒清理伤口,荣桓不会觉得痛,反而心里舒畅,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我长得丑,想着这辈子都会奔波劳碌,无依无靠了,却没想到在我孤苦无依的时候总能遇到些贵人。”
阿舒讲述着她的过往,荣桓细细听着,越听,他的心就越紧揪着,就想着应该好好爱抚这个可怜的女孩儿。
阿舒说离开了戏班子,她去了一家酒馆,酒馆老板待她很好,她也在那里学到很多东西。干了不到三年,酒馆突发大火,烧了个干净,老板无力承担巨额债务,只能把阿舒卖了顶账。
这次阿舒被卖到一处偏远的山沟里,那地方靠近宁源县,宁源那地方荣桓听过,是在大瑞的南部山区,闭塞,落后。
她在那里照顾全身瘫痪的苏奶奶整整三年,后来苏奶奶病逝,她失去了继续留在那里的意义,便又被人卖到了一处大户人家。
阿舒说那是她见过最有钱的人家了,他家是个大宅院,里面的房间数不胜数,阿舒在那大宅院里整整熟悉了半个月才不至于在人家里迷路。
大户人家仆从多,长得好看,能干活的婢女也多,她们这些婢女就嫌弃她,管家也欺负她,让她去做刷马桶之类的粗使活计。
她没的选择,只能咬牙干着。这样过了一年多,大户人家的小姐竟发现了阿舒干活勤恳,踏实,把阿舒要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那些曾经欺负过阿舒的仆人害怕阿舒在小姐面前说他们的坏话,便联合管家诬陷阿舒偷了小姐的一个翡翠镯子。
小姐信了,当夜便打了阿舒板子,然后失望地叫管家把阿舒打发出去。只用了五两银子,管家就把阿舒卖给了人牙子。
后面发生的事,荣桓就都知道了。
“我在酒馆和山沟里的日子都是很快乐的,这些年过得最委屈的就是在大宅院的那两年,不过我也没在那留长,这样想想还是那管家救了我。
我被刘婶儿买走的时候,我身边还有一个发着高烧的小女孩儿,靠在土墙上可怜兮兮的,也不知道现在还活着没有。”
阿舒回想当日与那小女孩儿在青塘县等着被人买的场景,心里不是滋味。如果小女孩儿没有生病,可能被买走嫁给荣桓的就是那小女孩儿了。
“阿舒,你遇见我,我遇见你,都是注定的缘分,你不必多心,也不用因为谁而抱歉。我脾气不好,也有很多臭毛病,但我想着这些缺点总会被我满满改掉的。从今以后,我们两个就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与荣桓相识这些天,阿舒还从没听荣桓这么正经地讲话,这话听得阿舒心里暖洋洋的。
荣桓说的是真心话,他长这么大,追求他,喜欢他的权门贵女有不少,但被他喜欢的女孩儿还没有过。他不知道喜欢一个女孩儿是什么感受,其实现在也不知道,但他就想着阿舒是个好女孩儿,他想与她在一块儿,保护她,不让她再吃一点儿苦。
这夜,荣桓第一次睡上了乡下的大炕,炕下面提前被刘婶儿烧上了柴,人睡在上面真的如阿舒说的暖洋洋的。阿舒就躺在荣桓身边,看着荣桓的眼中有些羞涩。
二人就这样互相望着,到了疲倦,最终睡去。
“大妞咋还早产了呢?”
刘婶儿在外喊着,声音有些焦急。
阿舒推开门,正瞧见刘婶儿一大家子统统围在一处,中间被围着的地方隐隐能听到猫叫。
荣桓对于猫这种动物向来敏感,一听到猫叫,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因为忘记双腿残疾,险些因为激动而摔倒在地。
“阿桓,你别乱动。”
危机关头,阿舒一把扶住荣桓,□□桓的心思却是在外面。
“外面什么情况,我好像听到有猫叫?”
“是来福哥养的猫今儿早上突然生崽了,据说是早产,好像还难产,现在母猫难受得紧,正无助嚎叫着。”
给猫接生这种事荣桓擅长啊,荣桓双眼一亮,迫不及待想要跑到外面去。
阿舒叫来了王叔和来福哥,请求他们两个男人将荣桓扶到母猫身边,让荣桓帮忙给母猫接生。
“母猫生崽的时候最敏感,最胆小了,我们大家都围在这里会让它害怕的,它越害怕,就越生不出来。所以,你们先退下,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哥,你能行嘛?你以前给猫接生过?”
来福对于荣桓这个残疾男人一脸不信任。
荣桓信心满满,高傲地瞧了来福一眼,然后开始滔滔不绝讲述着自己在养猫上面的光荣事迹。
“别说你这普通的狸花猫,就是那种波斯猫啊,短毛猫啊,还有更多外域进口来的猫,我都给接生过的,你们就安心等着小猫崽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