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舒拾起火折子,打出火,又用火折子点燃了破木桌上的煤油灯。
小屋子里终于明亮了起来。
这男子似乎害怕见到光亮,伸手遮住双目,身体也不自觉向后退了退。
“我叫阿舒,是刘婶儿将我买下嫁给你的。以后我们两个……一起过日子。”
阿舒对眼前这男子既畏惧,又好奇,最终鬼使神差地说出刚刚这番话。
阿舒壮着胆子,提着煤油灯小心翼翼凑到男子身边,蹲下来。
这时候,阿舒才看清男子的样貌。
不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不是凶残可怖的暴虐大叔,也不是虎背熊腰、长相潦草的山里壮汉。
正如刘婶儿所说的那样,这小郎君身材瘦削颀长,即便坐在地上,也流露出阿舒未曾见过的高贵气质,应是个极好极好的小郎君。
阿舒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小郎君面容苍白憔悴,乱糟糟的胡须趴在他瘦削的下巴上,头发也是凌乱的,因为许久不清洗,早已成了一缕一缕的,老远就散发着油滋滋的气味,偶有些许虱子在他头上乱窜。
男子衣衫陈旧,衣领处破损,锁骨和颈部的曲线外露着,阿舒可以轻易看到男子胸膛处诱人的肌肉线条。
即便肌肉有些肮脏,但真的让人,尤其是女人看了心花怒放,阿舒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下意识低头,避开男子的身体。
“地……地上凉,我扶你去床上坐着。”
阿舒一只手提着油灯,一只手环着男子的左臂,准备将男子拉起来。
男子不动,可阿舒感觉得到他在酝酿,酝酿他心中的怒火。
“我说出去你没听到吗!”
男子朝着阿舒怒吼,左臂粗鲁地从阿舒的手里撤出来,顺势朝阿舒的右脸打去。
阿舒毫无准备,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捂着脸颊,一丝丝鲜血从指缝儿流出。
她这夫君原是个暴虐的,阿舒有些难过,眼角还不争气地落了泪。
不过她哭不是因为这小郎君的坏脾气,而是刚刚那一巴掌实在是太疼了。
阿舒这辈子难过的事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要是每件事都呜呜大哭,只恐怕她早就哭瞎了。
荣桓赶忙将打人的手藏起来,心虚地瞧着阿舒。
他刚刚也太混蛋了些,竟失控动手打了人,还是个瘦弱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娇软女孩儿。荣桓懊恼极了,恨不得马上抽自己两巴掌。
此刻,女孩儿用手遮挡着脸,啜泣着。
荣桓最受不得女孩子哭,从前在东宫的时候,有个婢女打碎了茶杯,他不过说了那婢女几句,婢女竟如滔滔江水哭泣不止,然后荣桓就没辙了,送了那婢女一块儿玉镯子才了事,之后那婢女便对他眉来眼去,还以为他对她动了心呢。
那时候他位高权重,惹人哭了可以送镯子,现在他不过是个任人欺凌的废物,把人惹哭了,恐怕就算把自己送出去了事,人家也不会领他情的。
“你是他们找来监视我的?”
荣桓想对女孩儿说些道歉的话,但又放不下他冰冷无情的架子,思来想去,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刘婶儿是荣桓大哥那边的人,这女孩儿是刘婶儿买下要嫁给他的,可不就是他们派过来监视他的人嘛!
与荣桓料想完全不同,阿舒松开遮住面容的双手,眼中带泪却是笑了,笑得还挺真挚。
“你不赶我走啦!”
说罢,阿舒还抽了抽鼻子,想控制正在流出的眼泪。
借着煤油灯的光亮,荣桓总算瞧清楚眼前这女孩儿的样貌。
这女孩儿年纪应该也就十二三,或者比这大些,她实在太瘦小了,身体应该也没发育完全,荣桓不好判断她的年纪。
女孩儿如花似玉的年纪,皮肤也是白皙细嫩,一双杏眼清澈澄明,顾盼生辉,被这双眼望着,荣桓觉得心尖儿都被人揉捏着,不是心疼,倒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只是可惜了,女孩儿的左脸有那么大一块疤,要知道她曾被毁了容,他说什么也不会犯浑,狠狠打了这个小女孩儿的。
荣桓陷入沉思,便没有及时回应阿舒的话,阿舒却是真的以为荣桓答应留下她,接纳了她。
“地上真的凉,我扶你起来。”
阿舒这次将油灯放到一边,用双手抓住荣桓的胳膊,想要拉他起来。
“你还不明白吗?”
荣桓又恢复刚刚那偏执暴虐的状态,朝着阿舒咆哮。
阿舒不懂这男子让她明白什么,却被男子的咆哮和满是杀意的眼神吓怕了,连连后退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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