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宋柯在斜他们,就大大方方地松开手,跟他道别,转身拢袖肃容,仪态端庄,迈着小步冲宋柯款款走去。
看着长相俏似姐姐的阮虞走到眼前,宋柯就是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更别说他本来就没有真的生气,小年轻们不靠谱才是常识,元毅也不到二十岁,也就是看着沉稳。
宋柯憋屈的看了站在原地的元毅一眼,对方还冲他拱手,他摇摇头,带着阮虞进了烧着炭火的暖阁里。
暖阁里,上好的无烟碳烧得通红,整个屋子都烤的暖烘烘的。
宋柯拉着阮虞坐到小几旁,阮虞懂事儿的摸摸温热的茶壶,拎起来要给舅舅倒茶,倒出来的水清澈透明,分明是煮开的白水,宋柯嘴角抽了抽,按着她坐下,“不忙,阿虞啊,舅舅找你来,是问问你的意见,虽然姚家之事跟你来说不合规矩,但镇北侯只你一个孩子,有些事情还是得叫你知道的,如今闹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是不能后悔的。”
“舅舅,阿虞不后悔。”阮虞轻声道。
“好,舅舅会吩咐下人和姚家那边说清楚的,这件事不好闹大,不然吃亏的还是你。你今日做法就有些莽撞了。”
阮虞正待解释,就被宋柯阻止了,“我知道你认为今日灵堂上的都是姐夫好友,不管怎样都会站在你这边,这样的想法无错,但若不是姚长青自己先乱了阵脚,我们想帮你也不能随便开口,而且要是有个万一呢,你记着,万事不可心存侥幸啊。”
这便是在教她处世之道了。
阮虞眼眶微湿,重重点头,看向宋柯的眼神崇敬,“舅舅放心,阿虞一定记住,以后不会了。”
话是这么说,该莽的时候还是要莽的。
“这事儿该让你舅母来说,但既然我在,便一起和你说了,”宋柯对阮虞的崇拜十分受用,又多说了几句,“你记得让人把姚家那边儿送来的东西规整规整,缺了少了什么要找人补上,还有你给姚长青送过什么没有,荷包绣帕什么的,也都写清楚,这些退亲时都得要回来,省的日后麻烦,整理好了就让人来我府上通传,幸好你二人只是定亲,否则舅舅我少不得要‘仗势欺人’一回了。”
听到舅舅的话,阮虞心下更是一暖。
荷包绣帕没有,抄写的战策倒是有两本。
虽然家里请了女夫子教她针织女红,阮虞学的也像模像样,但她年纪还小,没人教过可以赠绣品给未婚夫。
不过阮虞也没有反驳,乖巧应声,现在舅舅只是大概一说,到底送过什么还需要仔细斟酌。
说到这里,宋柯复又想到了元毅,就出言问询:“阿虞,你对阿元是如何看的?”
阮虞奇怪地看他,怎么又说到元毅了,不过长辈问话她不好不答,“二哥哥精通武艺,又是跟爹爹在军营长大的,阮家军日后由他接手,必能重振气势,上阵杀敌,恢复往日骁勇,想必,想必爹爹也会满意的。”
可惜她从前天真无知,以为有哥哥在,不必操心家业,武功也没有学精,战策战谱也只翻过几本,想披甲上阵替父报仇是没可能的了。
宋柯听着挺满意,还好还好,他家这个小丫头还没有开窍,也没看出元毅的心思呢,阿虞的婚事也不急,当前还是守孝要紧,他也有时间好好琢磨琢磨……让夫人好好看看元毅这小子最终怎样。
要是不成,还得寻摸别人家的儿郎。
唉,养个女儿就是费心,哪像他家两个小子,往书院一送就好。
也不知宫里是个什么章程,按理说,他姐夫都要下葬了,不论是赏还是罚也该出个结果才是。
“阿虞,你可愿和舅舅回家?”宋柯眉头微蹙,很快松开,“在舅舅家守孝,还是你更愿意留在侯府?”
阮虞低下头,坚定地说到,“多谢舅舅,只是父亲和哥哥都不在了,阿虞想守着家,在家守孝。”
宋柯沉默半晌,“……也好。”
“我让你舅母和姨母常来陪陪你,不要拒绝,若是有什么事就派人来家里,下面的人若是想欺负你年纪小,不要留情,正好清一波人出去,你得立起来了。”
“阿虞明白。”
这边舅甥两人的叙话温情脉脉,另一边,同阮虞分别后就离开了镇北侯府的元毅,却是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