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却是一紧,他早早就派人在状元府和姚家在东城的小院子周围守着了,若是宋柯不许他沾手这件事儿,那他只好瞒紧点儿了。
“谁让你动手啦?可不兴闹出人命来。”宋柯敲他,“你们这些人,脑子都叫关外的沙子塞满了不成?这么不开窍,我是叫你也派两个人盯着,到时候搭把手,也好找我家那丫头邀功不是?”
没了个姚长青,这不是来了个更好的,还是个知根知底的,这样一想,宋柯看他也没那么不满了。
唉,当时就不该同意姐夫把阿虞许给姚家。
元毅若是早早透露了这样的心思,那还有姚长青什么事?
就算姚长青他是个状元,镇北侯府又不缺他一个状元,实在不行他宋家也有好孩子呀,阮侯肯定也是选自家孩子,怎么就选了那么个东西?
可惜了啦!
“您是说……”元毅眼睛一亮,知道重点来了,赶紧问道。
“咳,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过了,等这件事查清楚了,姚家那边就能解决了,只是为着阿虞的名声,事情也不能闹大,姚长青这么个东西,就这样放过他姐夫走都不能安心,老杨,他不是管着城防军吗?咱们时候偷偷地……”
“想这些个阴谋诡计果然还是您老有主意。”元毅恭维道。
宋柯瞥他一眼不说话了,心里还挺不是滋味。
想他宋某人高风亮节了一辈子,临老了却要做这等背后算计人的勾当,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行啦,你是姐夫一手带大的,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也懂得分寸,你和阿虞我不管,只一点,你要是敢学那个玩意给我搞什么当面一套背地一套鬼把戏,老子豁出官去不做了也不会放过你!”
“您放心!”元毅断然道,说完又有些犹豫,“有些事情我不能说,不过我保证,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阿虞。”
“你也不用跟我保证。”
宋柯看他就觉得腻歪,冲他摆摆手,“叫你吓得正事都忘了,还在这干嘛?还不去帮我找阿虞过来。”
“得嘞,您等着。”元毅转身就飞奔而去,背影里还带着几分欢快。
“不是来这儿,往东边的暖阁去!”宋柯扬声道,见他一边跑一边远远的招招手示意听到了,这才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走开了。
元毅一个大老爷们倒没什么,吹吹冷风脑袋还能清醒点,他家阿虞身子骨弱,可不敢给冻着啦。
灵堂之内,肃穆庄严,灯火巍然。
阮虞点了一把纸钱,锤了锤发麻的小腿,站起身,转身一瞧,好呀,人全走光了。
她在堂内走了一圈,打算看看有哪里不妥当,顺道活动一下双腿。
香炉里扎满了细细的线香,腾云驾雾一般,有些呛人,不比她在状元府时烧的香味道清甜,却让她十分安心,长明灯盏里的灯油还有不少,不急着添,她最后站在香案前,愣愣的盯着上面安放着的两尊牌位,眼神迷茫。
在火光的照映下,描字的油墨显得流光溢彩。
元毅一路奔跑过来,靠近时才放慢了脚步,慢慢走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高大的灵堂中间,望着前方出神的阮虞,带着几分超脱空渺之意,不知为何就想起了一些灵异神怪的传说来,不觉有些担忧,连忙开口叫醒她。
“小虞妹妹,宋大人请你去东边的暖阁。”
阮虞下意识一回头,黑发轻轻扫过脸颊,有些痒,她便抬手抚去,绕到耳后,举止端庄,仿佛古画中画家倾注心力细细描绘的优雅仕女一般。
元毅心中一悸,他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便又是外人眼中沉稳冷静的元小将军了。
他举步向前,对阮虞静静望着他的阮虞重复道,“小虞妹妹,宋大人说请你去东边的暖阁去,似是有要事相谈。”
他却不知,画中人眼中的他,也是入了画的。
却不是仕女图,而是在黄沙漫卷、西风萧瑟的大漠荒原上,骁勇坚毅的战士,逆光而来,带着塞外旷远的霜雪和狼烟。
阮虞不禁笑话自己怎么想到那里去了。
明明塞外的风光对她来说已经是很久远都过去了。
她温温柔柔的向元毅行礼,“多谢二哥哥,阿虞知道了,这便去了。”
元毅看着她从身边走过,跟着她走了几步,出了灵堂,他突然开口道:“妹妹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