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婢子不似寒霜,她看着年纪不大,脸上是带着朝气的看着便叫人心生欢喜。
姜婼接下那契书,交给李媪收好,然后将满月扶起杏眸弯弯,温和道:“往后,你便跟着我罢 。”
少女太过温和善意,满月受宠若惊,郑重点头:“奴定誓死保护好主人安危!”
银霜还跟在身后,姜婼就叫了李媪去安排两人住处。
李媪听到银霜是主君送来的连契书都没有,面上不显,心里却警惕起来了。银霜很静默,看着眼前这一幕什么也没说。
只是与满月对视的瞬间,两人面上都没有什么变化,却又一股敌意弥漫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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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回了房,将婢子都遣走,又带上了门。
这屋里才算宁静下来,瑞兽香炉静静吐着暖香,安抚着少女紧绷的神经。
在妆台前坐下,姜婼拿出了那白瓷瓶,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泛白的脸色,只觉得一阵心悸。那白瓷瓶被她攥太久了,掌心已经有了细细密密的汗。
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导致她在接过这瓶子的时候就已经废了很大心力才鼓起的勇气。忍下想扔掉瓶子的冲动,她将瓶子用帕子一层层包好,然后郑重收进上了锁了暗匣中。
这毒不能拿来伤害殿下,却是可以在关键时候用来保命的,这样的东西还是得收好。她在这深闺之中,等闲是接触不到这些的。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叩门声。
李媪在外温声道:“前院将礼单呈来了,六娘现下可要过目?”
姜婼将那暗匣的钥匙收好,然后深舒了口气,道:“好,我这便出来了。”
去了院中,姜婼才瞧见那被一箱一箱搬过来的系着红绸的箱子,在院子里摆放整齐。
李媪脸上带着笑将一个厚厚的折子呈上,道:“殿下毕竟是皇族宗室,这规制上定礼就该有九十担,但是殿下重视六娘,又加了三十担。没有逾越,却给六娘撑足了体面。”
在这之前,姜婼还以为殿下这几年境遇定然不好,如今看这礼单只觉得和自己想的似乎不太一样。
她看着礼单上所记的金银玉石,田地铺子,手上都不由有些颤,这些东西加在一起都够买下整个清安侯府了吧。心下不由涌上些违和感,她这些年,是不是把殿下想的过于惨了些。
但是,殿下过得好是好事。姜婼叫李媪将东西清点完就送入库房,摆在外面太过显眼了。
李媪应了是,就指挥着下奴将东西往库房运。
满月站在一旁,似乎瞧出了姜婼所想,悄悄靠过去低声道:“主人不用担心殿下,这些东西很多都是陛下赐下的。到底是赐婚,怎么能没有赏赐?”
皇帝为了叫主子乖乖应下这婚事,被忽悠着从私库拿出了不少好东西。
姜婼闻言,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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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说话间,两个妙龄女郎带着两个婢女婷婷袅袅的从外进来了,直直是奔着姜婼去的。
见到人就在院子里站着,立马脸上露出了委屈之色,拂身问了安:“六姐姐金安!”
来的正是长房的两个庶女,八娘和十娘。世家嫡庶严明,庶出子甚至没有继承权,庶出的女儿也只是比婢女的待遇好一点,在嫡出子女面前算是半个婢子。
平常嫡女是不会和庶女有什么交集的,唯独姜婼不同,她偶尔也会叫这两个妹妹过来喝茶赏花。
“是出了什么事?”姜婼见她两个面色倒不是像来恭喜她的,脸上还带着焦灼之色,不由蹙眉问。
姜八娘看着四下,赶紧道:“六姐姐容我们进去说吧。”
瞧着两人怕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到了花厅等敛秋上了茶后,姜婼便叫婢子们都退下了。
满月却没走,颇有些委屈的抬眼看着姜婼,小声道:“主人答应叫奴贴身保护的,主人可是不相信奴?”
这眼神未免太委屈了些,倒叫姜婼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既然是六姐姐的贴身婢子,自然是不妨事的。”姜八娘赶忙道。
姜婼这才叫满月留下来了,杏眼看着两人温声道:“有什么,就直说吧。”
姜八娘捧着茶,垂着眼声音委屈极了,道:“父亲差人来与我们说,要我们做媵妾随六姐姐陪嫁过去。”
姜十娘也在一旁哭诉,道:“谁都知道,这婚事就是一个火坑,六姐姐不得已才跳进去了。看着咱们往日的情分,六姐姐就救救我们吧!”
两人皆比姜婼小两岁,自小就被自己生母教唆着讨好嫡姐。六娘尤其好亲近些,也从没把她们当庶出看,两人在六娘面前便渐渐有些忘我。
她们若是在二娘面前,哪里敢称其姐姐,二娘只会轻蔑的骂她们一声贱婢,再叫了婢子来掌掴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