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闺房中温暖得紧,角落里的瑞兽香炉还吐着袅袅温香,处处透露着一种安宁感。
姜吟月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上一暖,还疑心婼娘这么早就烧了炭火。结果炭火倒是没见着,这卧房在小楼二层,里里外外窗户关得死死的,厚厚的帷幔曳地,地上还铺着厚厚的绒毯。
怪不得这样暖。
“婼娘倒是会享受。”姜吟月说着,一抬眼就看到少女青丝散下,杏眼惺忪还带着几分迷糊,披着还没来得换下来的青色宽衣着檀色裥裙,正赤脚着着木屐向她走来。
“二姊姊今日突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姜婼方才困意已经上来了,平常此时她早就睡下了,见到二姊姊突然过来,她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话里的意思却是想问清楚事情就送客。
姜吟月本也不是来与她说什么事情的,径自走到桌边坐下:“难道没事就不能与妹妹说两句话了?”
旁边的敛秋就拿了茶壶,给二娘和主人各自都倒了茶来。
她端了茶盏,斜眼瞧着旁边的婼娘,唇角就扬了起来:“婼娘莫不是要睡了?”
姜婼也走过去,在她旁侧坐了下来,黑白水润的杏眸还带着倦意望着她,软声道:“本来是要睡的,只是二姊姊难得来,想来是有什么事一定想说于婼娘听罢。”
这样都没脾气,她是泥人捏出来的么,这样软和?
姜吟月递到唇边的手就是一顿,少女约莫是真的困极了,那杏眸都泛起了三分水色来仿佛能蛊惑人心似的,那嗓音也软得不像话好好的一句话硬是带出来娇嗔之态。
怪不得能笼络那样多的人心,好像所有的下人都亲近她一般。
要知道,李媪在她三岁前一直是在水月楼照顾她的。只是后来她不要了父亲才将人调去了婼娘身边,这也没过几年那老仆就将婼娘捧在心口上了。
那老东西当年在水月楼伺候时,对着她可没有如今伺候婼娘十之一二的殷切劲。
她今儿来,就是想瞧瞧婼娘到底是有什么本事,怎么就活得这样好命,好像所有的阴险算计都与她不着边一样。
前儿在郡守府上,她怎么就那样巧被宣王带出去了呢?要不是郡守夫人亲口言明婼娘是与宣王在一起,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婼娘躲在暗处设计的一切。
姜吟月抿了口热茶,摇头:“倒真不是有什么事要与婼娘说,只是觉得奇怪,宣王一向克己复礼,从没听说过无故带哪家未婚女郎出去游湖的。”
昨日的事,她越想越觉得怪异,此事难解,仿佛真的只是巧合一般。
谢舟君离席是因为郡守相邀,谢二郎离席是因为担心兄长,她离席是因为婚约一事。一切都是临时起意,若真有人算计,必然是对他们性格以及所有事都了如指掌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如今就连推她下湖的人也一直没找到。
甚至,她都怀疑上了婼娘,明明是一同去的却是从头到尾都没出现。
姜婼以为二姊姊又是觉得自己随宣王一同离开是辱没了上庸贵女的名头,她眉眼有几分无奈:“二姊姊是在指责殿下还是在指责婼娘?若是指责婼娘,婼娘便认下了。”
睡意都快叫她搅合散了,今日怕是睡不好了。
姜吟月仔细瞧着姜婼神色,倒是挺正常的模样,像是不知情。不由嗤笑一声,不知是在笑话她还是在笑话自己。
也是,这个好妹妹从来是只知道吃和睡,除了自己院里的事万事皆不关心,手也伸不到郡守府里去,宣王都比她更有可能些。
不过说起来,婼娘这容色和性子,还有那双杏眼到底蛊惑了多少人。
姜吟月望着她脸颊上的软肉,还有那拢了一层雾一样的眼睛,顿时觉得宣王会被迷惑真是一点都不奇怪了,有时候就连她都会忍不住相信这样一双眼睛。
就说那天的事,她本是第一个怀疑婼娘的,却在脑中浮现她这双眼睛后,所有的怀疑都消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