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带起廊下的风铃声,打着平安结的红绳飘过,铃声清脆悦耳。
有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从廊下而来。
视线自然就落在了那为首之人身上,为首的雪灰色宽袍男子气质温润,容貌也是隽秀得紧。
姜婼一眼望去,有些晃了神,不曾想到殿下竟是这般样貌。
只是样貌倒是其次,只是她瞧着只觉得殿下温润的外表下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忧郁之色。
只不知,殿下可是因为这婚事而烦扰?
陛下早有除掉殿下的心,殿下会不会觉得她对他有不轨之心?
她摸了摸腰间的腰佩,待会一定要将事情与殿下说清楚。不管发生何事,她都不会对殿下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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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门,姜稳一眼就瞧见了宣王,此人太难忽略了,从前在京中时,他曾远远瞧过一面,那一眼就足够叫人感叹其风姿特秀,如今再近眼相看只觉得从前那一眼难见其万分之一风采。
这样的人,若是没有被陛下忌惮,月娘要嫁过去确实是大幸。
来不及多想,他带着婼娘赶紧见礼。
“不必多礼。”殷无声说话时候很是温和,叫人觉得如清风拂面,很是舒缓。他负手而立,身姿颀长,腰间坠着的羊脂玉环佩随着他的步子,不紧不慢的摇曳。
视线自然是落在了姜婼身上。
姜婼记得李媪的话,一定要谨言慎行,宣王身份不一般切莫离得过近了丢了女儿家的规矩仪态。
她垂首,姜稳在一旁引荐着她的身份。
而她,只管照李媪教导的那样,半含羞涩的低头见礼。
但是,“半含羞涩”太难了,姜婼回忆了半天也没有酝酿起情绪。她暗暗愧疚,辜负了李媪一番苦心。
实在憋不出来,只好收起了心思,站在了最旁边。
却听噗嗤一笑,正想着心思的姜婼茫然抬了头,就见宣王望着她轻笑:“六娘性子倒是极有趣的。”
殿下与记忆里的那人,好像确实不太一样了。
想来,这六年,当真收了不少磋磨。
她谨慎的回想了一下,自己老老实实站在兄长身后,又是哪里有趣了?
这夸赞方法,很是不同寻常。
姜稳在旁边站在,想谦逊的回一句殿下过誉了,又觉得这好像不是什么正经夸人的话。
一时间倒是不知道回一句什么好,倒是宣王又开了口,含笑:“昨夜雨后,观月台上的秋菊开得正好,六娘可院陪吾一道走走?”
难道,殿下是有什么事要与她说?
姜婼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杏眸里闪过亮光,就压抑着欢喜,点了点头。
一旁,姜稳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却又不好说什么。
李无为知趣的很,就邀了姜稳一同去院中手谈一局。
姜婼提着裙摆,跟着殿下的步子。
念夏与敛秋有些纠结,却还是跟着主人一起离开了院子。她们不敢跟得近,只远远的跟在了确保不会听到两人说话的地方。
哑奴也没有打扰自家主人,只慢了一步跟在念夏与敛秋的身后。
姜婼与殷无声一道走着的时候,殷无声温声细语的与她说着这园中风景。姜婼一面应和着,一面心里还在想着要如何如李媪说得那样,适时露出些羞涩和欲语还休的情绪来。
还没等她提上些情绪,就听殷无声突然掩了唇轻咳了咳。
她心里一紧,赶紧问:“殿下怎么了?”
“无妨,不过是前些日来得路上遇到了些刺客,受了些小伤罢了,养了两日已经好了。”殷无声掩着唇,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间神色中满是落寞。
姜婼心下了然,一时间心绪纷扰,忍不住关切道:“殿下要注意自己安危,还带着伤就不要走太远了,马车颠婆,您怎么不多休息两日?”
定然又是陛下,帝王多疑,君心难测。
她不知道,该怎么帮殿下才好,一时间思绪纷扰,十分难过。
“多谢六娘关心。”
殷无声却适时叹了气来:“其实,此次特意将六娘请出来,也不为旁的事。吾如今的境地,想来是没有哪家女郎想要嫁过来的,若是六娘不愿意这婚事,吾便回去求了陛下收回成命。”
侧眸之时,那幽幽的眸子,漫不经心一闪而过。
“怎么会不愿意。”姜婼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面容严肃,“殿下许是不记得了,殿下曾经救过婼娘的性命,还以腰佩所赠。”
她取下腰间挂着得羊脂玉腰佩,递到了他面前。
“婼娘只想着……”她总算想起来李媪曾经教过她的台词,杏眼认真的看着他,“戏文里常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如今正好是缘分。”
殷无声望着那腰佩,恰到好处的笑容一凝。
那确实是他的东西,这样的颜色以及镂花的腰佩他有许多,有些或者送给谁了或者已经碎了。
但是,从来没有一块送给了眼前的女子。
那么,这样的腰佩,她又是从何处得来呢?
嗤,事情倒是真的有意思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