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你是慕府的老人了,夫人身子骨弱,我信任你,把慕府内务交给你,可你都做了什么?”
李管家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老爷,是老奴失察,老眼昏花被下面的管事唬了,还望老爷高抬贵手,饶了我这回。”
“还敢狡辩!”慕镇重重拍着桌子,面色含怒。
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吓得李管家一哆嗦,“老奴,老奴…不敢…”
“如实说来,饶你一命,若不然,一家子绑了直接送了顺天府。”
若是入了顺天府,不死也得脱层皮。
“老爷……”李管家还想辩解。
“说实话,最后一次机会。”慕镇不耐烦说道。
李管家吓得只管磕头,“老爷,都是我鬼迷了心窍,偷偷昧下府里的银两。老奴知道错了,还往你看在我多年为东府卖力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慕镇却没有动容,接着问道:“那府中的红豆树是怎么回事?”
红豆树?
管家一头雾水,“老爷…”他抬起头,看见老爷的脸色沉得发黑,吓得立马垂下头,“红豆树都是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栽种的,那时我还只是外院的小管事,这事都是前管家在办。”
想到孙子吃红豆中毒的事,难道这红豆林有蹊跷?他的冷汗顺着后背淌下来,“老奴句句属实,若是撒谎,就让老奴不得好死。前儿我的独孙吃了红豆,昏厥中毒,昨儿才清醒,老爷明察呀。”
慕镇沉默,静静审视片刻,命人把李管家绑到柴房里。
这次雷厉风行,慕镇派人去李管家住处调查,很快水落石出。
慕府祖父原本是乡绅,因孝廉得到重用,举家搬迁到建康。
李管家原本庄子的租户,后来慕府入城,便卖了身,跟着回了建康城。
当时家里穷,娶得媳妇是个庄户人家的姑娘,三大五粗,又黑又胖,性子如同夜叉。
刚开始李管家只是小厮,日子过得还算顺当。后来逐渐升成管事管家,见识到建康城的繁华,心便大了,看着家里黑壮的母夜叉,愈发刺眼。
后来偶然在窑子里遇到一个刚卖身的女子,一夜露水,他怜悯女子身世坎坷,便帮她赎身,养在外面的院子里。
家中母夜叉只养下一儿两女,儿女肖似其母,样貌丑陋,而外院这个小意温柔,八年前,还给他养下一个俊秀的儿子。
他自然如珠似宝,补品首饰如同流水,这时候便开始捉襟见肘。
每月的份例是有定数的,全被母夜叉管着,他便开始动了旁的心思,府中大夫人是个病秧子,整日足不出门,于是他的胆子越来越大。
慕镇看着回话的人,“老爷,李管家家里只搜出二百两银子,听邻居们说,这是李娘子从牙缝里攒出来。”
仆人抬头看了看老爷的面色,接着说:“外面的院子里搜出四千两银子,院里的家具用品皆是好的,院里光婢女就有三个,而且……”他顿了顿,尴尬说道,“奴才去的时候,小娘子家里有旁的男人,衣衫不整……”
这个李管家,拿着原配当成草,外室当成宝。照着婢女说,时不时有男子趁李管家不在的时候,过来厮混,也不知道,那儿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慕镇听着这一场闹剧,如今账目对上了,水至清则无鱼,若是李管家只是贪污些许蝇头小利,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这数额不下于万两,送进府衙量刑,当是活活打死。更何况他不顾原配正妻,私德有诟。
慕大夫人听见翠清院的动静,从蔷薇院赶回来。
“老爷,这是怎么了?”慕大夫人微微喘息问道,刚才走得急了。
慕镇拉过她的手,等她坐稳,倒了一杯茶,“音儿先喝点水,你身子骨刚好,这些腌臜的事情有我,莫要着急。”
郑音喝了一口茶,妙目看向慕镇,满是疑惑。
慕镇被她水盈盈的目光,看得有些燥热,喉结上下滚动,不知不觉想到前夜床笫的光景,他觉得渴了,端起她的茶杯,一口喝干。
之前房事不畅,不光是音儿身子骨不好,他也是力不从心。
不过换了井水,喝了解毒的药剂,他不仅日益瘦了,精力愈发旺盛。
郑音等了半晌,见慕镇直勾勾看着她,她羞恼的说,“老爷,这可是白日。”
她杏眼嗔怒,这人来人往,老爷这样,被下人看去怎么办?
又羞又恼的模样,让慕镇晃了神,“好,今儿晚上我再去你房里,记得留门。”
“老爷,李管家的事是怎么回事?”慕夫人扫见有奴仆进院里来,赶忙拉开距离。
慕镇把事情说了一遍,看见门外焦急张望的小厮,“慌慌张张的,有什么事?”
“老爷,李管家的娘子,老蚌怀珠,有了身孕。听说李管家犯了事,全家要被撵出去,顿时哀嚎痛哭,下面见红了。”
如今谁都不敢靠近,这李娘子确实可怜,虽然性子跋扈,可是对李管家是周到体贴,平时更是省吃俭用,一门心思侍养夫君孩子,最后却落得这样下场。
慕镇正要开口,却被慕大夫人拉住手腕,“你告诉李娘子,暂且安心住着,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至于李管家,就放到城郊的庄子做苦活。记住,每个月的份例全部交给李娘子管着。”
奴仆下意识看了看慕镇,“就按夫人说得去办。”
城郊庄子掏粪施肥的事就这样落在李管家头上,传话的人叮嘱庄头,若是李管家不安分,就直接扭送到官府。
“李娘子,真是可怜。”慕大夫人等仆人们退下去,感慨说道。
“只是没遇到良人罢了,若是遇到,便珍之爱之,不忍其受伤难过。”慕镇低声说道,“我便是这样。”
慕镇的话里带着酸气,郑音忍不住笑着看向他,“多谢夫君多年相护,音儿感激不尽。”话语带着俏皮。
“那你怎么谢我?”男人目光灼灼。
“我怎么知道…”郑音觉得她仿佛被火一般的目光点燃了。
“别…有人…”娇怯的声音带着喘息。
“人都打发下去了,”男人粗喘说道。
“你莫要…唔…”声音刚发出来就被堵回去。
断断续续的声响,许久方才停歇,老房子着火,烧起来没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