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场的老板本来就不敢招惹当兵的,更何况是这些粗暴的鬼子兵。他表现得很合作,问明了堵截哪段河道后,就招呼手下工人挑选合适的木料。他明白,如果挑选的木料不合格,耽误了拦坝工程,不仅要返工,耽误了人工、木料,恐怕还要受到惩罚,因此不敢大意。
伐木工人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干起活来轻松麻利。到中午时,从木场滚到低处河道的细长木料已经扎成木排,只等木英一声令下,就顺流直下赶赴谷口狭窄处。
为了顺利地拦截河道,木英没有为难还要施工的工人们。她明白,官不差饿兵,要想让工人干好活,就得管饱饭。
午饭是工人们很少吃的白米饭,小伙子们敞开肚皮吃了个够。他们看起来十分兴奋,如果不是身边站着手持大枪的士兵,他们可能会高声喊叫。木英从小在吃穿方面没有受过委屈,过的是衣食无忧的日子,很难体会穷苦人缺衣少食日子的艰难。她只觉得小伙子们狼吞虎咽的吃相比较可笑。
留下唉声叹气的木场老板,所有的工人都被赶到了木伐上。
站在木伐上,两岸的山景慢慢向后移动,上游的河面十分宽阔,河水不深,水流也不是很急,木伐在有经验工人的操控下缓缓向下游漂移。按照预先的方案,预防施工时惊动鬼子,截断河流的地点不能太靠近鬼子练兵的地方,因此木英没有选择两条河交汇点的下游,而是把地点选在更远的上游,而且还要两条河分别单独截断。
工人操控木排赶到预设地点,截流地点东面的山谷比较宽阔,两边是坡度较缓的丘陵,西边是三四丈宽的峡谷,峡谷两边是陡峭的山崖,山崖就象两座高耸的门柱。听了拦堵河道的要求,工人将木排停靠在岸边聚在一起商量施工方法。
下午四、五点钟,截断河流的工程正式开始施工。几个年纪相对较大,经验丰富的工人趟水下河,挑选了一条长四五丈的木排,解开拴在岸边的绳索,几个工人推动木排调整角度,横着推向西边的峡谷口。到了谷口工人们解开捆扎木排的绳索,木排散开,一根根原木挡在谷口。工人们肩扛手抬将原木依靠着崖壁向高处码放,六、七根原木码成将近两米的木墙。第一道工序完成,工人们又选择了一丈多长的原木做竖桩,大头向下紧靠横放的原木,拉开距离立在河道中,工人们分工配合,有人扶持立起的原木,有人将它们用绳索捆绑在横放的原木上。木英站在岸边看着工人们忙碌。
此时,三米多高的木墙牢固地横在河面上,河水不急不缓,从木墙的下面流过。工人们又开始进行第三道工序,他们挑选长短不一的原木用力踩到河底拴在立木上,五六尺深的河水被慢慢截断。河水用力地从原木的缝隙中滋出,流向下游。没有下河的工人此时已经割来一捆捆一人高的蒿草,蒿草扔进河里,在河里的工人将蒿草顺着木墙向上码放。天黑前,一道四、五丈长、一丈多高、一米宽的拦水木坝建成了,它两面由一根根原木码放而成,中间是踩实、踩紧的杂草。
木英站在初具规模的拦水木坝上,看着工人们继续加固它。不知道赵中军是否在另一条河流上建成了这样的木坝。两个战士被派到下游,寻找赵中军和监视鬼子的陈大芬。
晚上,战士们押解两拨建造木坝的工人宿营在蔚连忠的小村庄。村民们忙碌地为木英她们做饭,木英偶尔听到蔚连忠躲在院子里锅灶边低声向妻子发牢骚:“操他小鬼子亲妈,没事建什麽拦水坝?咱们的庄稼非被水淹了不可。再过几天,庄稼肯定会被水泡死,今年又得挨饿了。”他的妻子慌忙拽了拽他的衣袖,看看左右没人注意低声宽慰丈夫说:“还好,刚下了一场大雨,河里的水还不算多,我估摸淹不到咱家的地。”蔚连忠心烦地骂道:“傻娘们,你他妈懂个屁,这两天咱们这里老是阴天,上游肯定下暴雨了。我今天到河边看过水势,河水比昨天长了不少。妈的,也怪我嘴欠,只顾借传说骂鬼子。没想到教会了鬼子建木坝。真是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说完趁没人注意向饭锅里吐了几口口水和鼻涕,以解心头之恨。木英见蔚连忠心里痛恨鬼子,她心里虽然怒其不争,但也同情他们,她想明天一旦消灭了鬼子,就立刻用炸药炸毁木坝,尽量不糟踏他们的庄稼。
蔚连忠的东屋里,木英正在听取陈大芬、赵中军等人的汇报。赵中军说:“大少,我们一组也很顺利,不过工程进度没有您这边快,我们建的水坝只是单层的,没有您们建造的木坝牢固,我们的木坝渗水不少。明天我一定加固。”木英对此很不满意,可没有表露出来。她示意陈大芬汇报。陈大芬笑了笑说:“大少,今天鬼子没有异常,还是老一套。该练兵练兵,该唱丧歌唱丧歌。傍晚,鬼子又派人到水潭察看,一看到水少了,他们高兴得直号日本歌。我估计明天他们一定会去水潭洗澡。”木英听完汇报,命令陈大芬带领两个战士连夜赶回军粮谷搬取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