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礼数规矩行事。腊月二十二“回门”和“三天看妈”一起进行,姑姑充当了母亲的角色,姑姑家也自然成了木英的娘家。木英与新婚丈夫于五早早起床,家人已经套好了马车,送给姑姑家的礼物已经装在马车上。于五的母亲不停地叮嘱着儿子,交代应该遵行的礼节,以免因礼数不周被付家小看,她还提醒木英要多照应自己丈夫。毕竟已经成了夫妻,一家人吗,丈夫失礼,妻子脸上也无光。
“现在世道不宁,五儿子把大枪带上,要是万一遇到土匪,也有个趁手的家什。路上小心一点,早去早回。”于友的手里提着大枪追出了院门。
大枪横放在马车,丈夫于五赶着马车,木英揣着袖子坐在马车上的被子上。几天的亲热,早已使两个陌生人变得象是上辈子就认识一样,没有了拘束,处处变得亲切**。看看四周没有行人,天性活泼好动的木英一下趴在前面于五的背上,双手搂着丈夫的脖子,俊俏粉嫩的脸蛋紧紧贴在于五的脸上,亲昵地说:“哥!你冷吗?”。不知从什麽时候起私下里木英开始称呼于五为“哥了”。于五紧张地看看四周,发现没有行人,胆子一下大了起来,转身将木英抱在怀里,双手用力将木英的上身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前,大嘴在木英的俏脸上狠狠地亲了几口。木英用小手捶打着于五的肩头撒娇地说:“不吗!你欺负人,不来了,你真坏。”于五看到木英娇憨可人的模样,心神一荡,又使劲地亲了几下妻子说:“欺负人,你不就喜欢我欺负你吗?”木英不依地用拳头捶打着于五,低声地问于五:“哥,你喜欢人家吗?”于五假装糊涂故意问:“人家?人家是谁?”木英急了用手拽住于五的耳朵急切地说:“人家就是我,就是本姑奶奶,齐木英。”于五一边用力抱紧木英一边假装求饶:“姑奶奶饶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人家是你,人家是齐木英。”木英又用手轻轻地拽了拽于五的耳朵不依地说:“说,你到底喜欢不喜欢人家?”
“喜欢,喜欢。”于五一边作势要亲木英的脸蛋儿,一边连忙回答。
嬉笑打闹的两个人,突然被前面二十几米地方窜出来的三个人下了一跳。木英羞得满脸通红,把头低的低低的,不好意思看前面的人。
“站住!给老子站住!再不站住,老子就开枪了。”窜出来的三个人见马车没有停下,高声喊叫起来。
“不好了!咱们遇到土匪了。”于五一边岔着声提醒木英,一边慌乱地伸手去抓横放在马车上的大枪。第一次遇到土匪打劫的于五拿起大枪,却怎麽也拉不开枪栓。出于对妻子的疼爱,于五本能地将身体挡住木英,希望能用他的身躯保护妻子。
本来很害羞的木英听到前面窜出来的人是土匪,立刻恼羞成怒。她一是恼怒这三个土匪打断了她的好事,二是恼怒这帮土匪害得她白白不好意思了一场。看到丈夫将身体挡在她的身体前,她感到一种亲切和幸福。见丈夫手忙脚乱,木英伸手夺过大枪,端起大枪的同时已经熟练地拉开了枪栓,连瞄准都不用,“啪”就是一枪。
三个蹿出来的土匪,只有一个人手里提着一把单发的独子撅手枪,其他两个人手里提着大刀。看到于五从马车上抽出大枪,三个土匪也下了一跳,他们也没想到对方会有准备。
木英随手一枪,就打飞了持枪土匪的帽子。那个土匪被吓得一扣扳机,枪里唯一的一颗子弹飞上了天空。“啪!啪!”又是两枪,另外两个土匪的帽子也被打飞了。
拉枪栓、退弹壳、扣动扳机,三颗子弹在眨眼之间射出枪口。三个土匪和于五都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快的出枪动作。
“姑奶奶,饶命啊!”三个土匪腿一软,跪地求饶。
“滚!再让姑奶奶看到你们,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只打你们的帽子了。都给我快滚!”木英像一只斗胜的小公鸡一样,高傲地训斥土匪。
“英子!你真胆大。你不怕土匪开枪打你?”看到土匪跑远,于五关切地问木英。
“傻五哥,你不明白。土匪就有一只枪,那把破枪只能打一发子弹,而且射程有限。这麽远的距离,就是神枪手也打不中咱们。再说你老婆是有名的神枪手,快枪手,这几个小毛贼,我根本不放在心里。你放心,我心里有底。”木英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本事。
“你别吹了,你打枪快是快,可没有一发打中土匪的身体。”于五看到老婆神气的样子,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地感觉,嘴上不自觉地表露出来。
“嘁!我是不想伤他们。他们一看就是小毛贼,打伤他们,有损姑奶奶的名声。你别不服气,有本事你三枪都打在他们帽子上,而不会伤着他们吗?”木英突然意识到于五是在找面子,她把枪往马车上一放,身体向前一扑,一把搂住了于五的脖子,峻峭的脸蛋紧紧贴在了丈夫的脸上,不依不饶的撒起娇来。
小小的插曲没有影响两个人的兴致,两个人说笑着打闹着向前赶路。几十里的路程,在打情骂俏中变得短了近了,转眼就到付家。临近家门,木英叮嘱于五不要跟姑姑姑父将刚才打土匪的事情。她怕礼数多的姑姑责备她。
姑姑、姑父和陪客们将新姑爷儿于五迎进东屋,沏茶到水,热情款待。姑爷是“上门子客”,待遇自然要高于一般亲戚。木英被让到西屋炕上,几个表嫂围着她问东问西,有问婆婆对她好不好,有问丈夫对她疼不疼,有问她生活习惯不习惯的。三表嫂问她:“木英,当新媳妇好不好?”木英随口说道:“好。”几个表嫂“轰”地笑了起来,木英一下明白过来表嫂问话的含义,脸一下变成了大红布,用手捶着三表嫂的后背说:“好不好你自己不知到,就知道欺负我,回头我让三哥收拾你。”三表嫂突然变得一本正经:“大姑娘家没一点稳重劲,你姑姑说过你多少次。你看你,出门化妆,扑上粉时以后就不要玩猫,你出门前又玩猫了吧?”木英说:“没有啊,我扑完粉,化好妆就上车往这赶,没玩过猫。”
“没玩猫?”
“没有。”
“真没玩?”
“真没玩猫,到底咋了?”
“咋了?净瞎掰,没玩猫,你脸上的粉是谁舔的,一道一道的,象个花脸猫。”木英一怔,立刻明白过来,抓起炕上的枕头砸向三表嫂,对着哈哈大笑的亲戚们急忙辩解说:“我,我,我忘了,出门前我是抱了一会猫,脸可能是猫不小心舔的,我,我,我没在意。”
“刚结婚就不老实,编,编吧。”三表嫂一手捂着肚子笑一手往脸盆里到着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