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斟酌道:“晚湾以为……二郎人如何?”
云晚湾捏紧手中布料,规规矩矩答道:“为人温和谦儒,君子也。”
老夫人点点头。是个不失偏颇的回答。
娘俩便继续往前走去。
须臾,老夫人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你如今也要十六了。”
云晚湾呼吸一顿,良久,应了一声“嗯”。
*
打从回到菡萏院,喜桐便发现,陪老夫人走过一段路后,她家小姐莫名有些惆怅,紧蹙的眉头没松开过。
她欲说些什么为云晚湾排忧,却唯恐说错了话惹她更加不开心,踟蹰片刻,出门摘了一枝桃花,搁在妆台上的美人瓶里。
云晚湾余光瞥见她动作,回眸看见那枝沾着露水的桃花,心中欢喜,眉眼活泛了些:“好好的,你摆弄它作甚么。”
喜桐将美人瓶递给她,道:“见小姐方才盯着这花看了许久,以为小姐喜欢,便摘回来了。有花堪折直须折嘛!小姐若不喜欢,我再给它放回去!”
云晚湾正用指尖轻轻触碰那娇嫩的花瓣。她手指细白,指尖透着些微粉,靠近桃花时,人竟比桃花还要娇嫩几分。闻言,她露齿一笑:“你莫不是傻?摘下来的花如何再放上去!”
喜桐眨眨眼,也笑:“这不是见你不开心,逗乐你的嘛。”
云晚湾笑着拍拍她的手,笑意淡了些。忽然又想到一事,问道:“上京或京畿,何处有成片的桃花林?”
她前几日做梦时,总是梦见铺天盖地的绯红桃花,有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在桃花深处低语,引她往桃林深处走去。她疑心那女子是自己母亲,而母亲领她去过桃花林中,所以有此问。
喜桐偏头思索片刻,道:“这奴婢便不清楚了。”
云晚湾没有得到答案,心头反而不知为何轻松了许多。
她又摆弄了一阵那枝桃花,随即瞧了眼窗外的天色,见日影已瞧不见了,便道:“也该用晚膳了,你随我去宴厅那边罢。再不去,嬷嬷约莫要来叫咱们了。”
走到一半,她忽然想到先前在坊市中买的零嘴,便折返回去拿了,用瓷盘盛着,送去祖母的院落。
云老夫人的院落距离云晚湾的菡萏院并不远,晚湾便让喜桐先去帮忙收拾饭菜,自己提着食盒、打着灯笼,穿过两道转弯的连廊,便到了。
院落外没有人,窗纸被蜡烛晕染成朦胧的橘黄色,映出婆娑的人影来,云晚湾站在门口,能隐隐听见屋中人的谈话声。
她向前两步,正欲敲门,突然听见祖母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往一旁错了错步子,没有敲门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听她们谈话。
“……简家那孩子,对晚湾有意,你应当也瞧出来了罢?”
是祖母。
旋即是嬷嬷的应声:“瞧出来了。”
云老夫人是一声叹息:“晚湾去年便已及笄了,如果不是当年董氏出了那档子事,亲事约莫早便定下了。我瞧着长阳挺欢喜晚湾,两家若能结亲,倒也不错。”
嬷嬷也叹息一声。
而云晚湾在门外听着,眉头逐渐蹙起。
那档子事是……何事?
屋中,云老夫人的座椅与地面相触,发出一道轻微的声响。
她似是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须臾,沉声道:“我见晚湾今日手中拿着一件男子的披风,你回来去查清楚,她今日除了去扫墓,还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女,可不能出了差池。”
嬷嬷应道:“是。”
窗纸上透着的光跳跃两下,云晚湾在屋外听着,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那烛光一般“砰砰”直跳。
她以为祖母不曾注意这些小事的,没想到还是被她注意到了。
她分明和沈庭书没有什么,却没由来有些心慌,正欲折返,此时云老夫人却又悠悠开了口:“晚湾如今出落得愈发好看,也愈发像董氏……我实在是怕——”
“小姐?”
云晚湾听得入迷,几乎要将耳朵贴在门缝上,没有注意身后。
一个小丫鬟端着水,见她踟蹰在门口不进去,疑惑道:“您在这作什么?”
老夫人的话音戛然而止。
云晚湾心猛地一坠,继而狂跳起来。
她屏住呼吸,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一片岑寂中,老夫人此时发了话,声音一如既往地慈祥:“是晚湾吗?在外面做什么,夜里凉,快进来。”
云晚湾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 沈庭书:是我提不动刀了,还是怎么滴,怎么一个个都垂涎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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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出自《诗经·周南·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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