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这么不巧,刚好真正的卫大姑娘也垂着脑袋进了屋里。
而且据说,也是来同她的新嫂嫂道歉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应该是,因为卫蕊没怎么怼人服过软,想的便也没那么周全,进门的时候两手空空,倒是给了我努力圆谎的机会。
你懂那种有把刀悬在你头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的感觉吗?
那就是此刻的我和卫蕊了。
“嗯,我知道了。”结果对面穿着正红色绣五彩凤凰嫁衣的邓少夫人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她端坐在桌前,动作时额间的眉心坠和鬓发上的步摇几乎是全然静止不动的模样。
随后更让人震惊的事也发生了。这位几次见面都是仪态庄肃,时常绷着脸的美人竟然缓慢地露出一个笑,温和道:“点心我收下了,以前的事也就此翻篇。”
她清丽的眉目淡淡舒展开来,玉一样的指尖从大红嫁衣下探出来牵住了卫蕊的手:“妹妹的这份心意我记得了,只是你们都已经及笄了,以后莫要再像往日那么调皮了才是。”
卫蕊的吃惊程度显然不比我少。不过我们卫大姑娘虽然性格直率、不拘小节了些,却并不是那种不懂得接受别人善意的。
她先是同我对视一眼,表达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意思之后便立刻转回眼去,咬咬嘴唇,脸颊也渐渐浮起淡淡的红晕,然后才慢吞吞道:“是我不好,多谢……嫂嫂。”
我怀揣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情绪,终于老怀甚慰地点了点头。
不过即使是自家妹妹,新房也确实不宜久留。不多时我同卫蕊就主动提出了告辞,也让还戴着沉甸甸花冠的邓少夫人能休憩一下。
我跟着卫蕊走到门槛,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以邓少夫人平素在帝京贵女中流传的声名来看……我敢打赌,她要是猜不出来我和卫蕊玩的到底是套什么把戏,我就能把我的脑袋摘下来给大家当球踢。
但是为什么,我预想中的被揭穿和啪啪打脸情节却迟迟没有出现呢?
卫蕊已经走出了房间,刚一出门就立马又恢复了欢天喜地的模样,也不知道在院子外瞧见了谁,直接小鸟似的扑了过去。
我却是思忖了片刻,随即慢慢回头,刚好与放下茶盏的邓少夫人四目相对,便试探着道:“夫人其实,是晓得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的罢。”
于是她又笑起来。
“阿蕊性子莽撞,”在满室的红之间,偏偏她像是一朵纤细但又清淡静雅的花,“日后还要多劳烦江姑娘帮忙照看了才是。”
*
果然啊果然,漂亮的女人都不能信。
我边为卫茗默哀,边默默走出了卫国公府的后院。
刚绕过一处假山池塘,便前面听见有人在喊我。我抬眼瞧过去,心道我刚才还在琢磨卫大姑娘是看见了谁,刚出门就跑得比兔子还快,事实则显然不出我所料。
除了我已经连中三元、在御史台任职的兄长谢望切外,还有谁能笑得这么像个雪白的黑心汤圆?
至于再旁边抱着胳膊,穿一身流光溢彩的绀蓝色锦袍,袖口还用银线特地暗织了一圈卷云纹的家伙,除了每天都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开屏孔雀的宁远侯秦遮之外,又还能是谁?
卫家办喜事,卫蕊本来就打扮得挺喜庆,这会再加上个英俊的紫茄子谢望切,还有个骚包到发蓝光的秦少爷……着实让还没从邓少夫人事件里回神的我有些眼睛痛,急需吃点好的回回血。
“翡翠,”我揉着脸坐下来,“除了方才送出去的,我带来的另一盒点心呢?”
秦遮这狗东西立刻美滋滋凑过来,吸着鼻子朝我傻乐:“姐姐肯定是知道我方才帮卫家哥哥挡酒饿了,特意给我带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江酌雪(掏出40米大刀):给你吃?你想得美!
秦遮(开始逃跑):妈!救我!
摇扇子望天的作者君(哼小曲):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秦遮(痛苦面具):所以我是捡来的吧!一定是捡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