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仔细在脑海里把两辈子加起来的日子都盘算了个遍,确定我从来没和除了燕微他们家之外的侯府打过交道。那么这位宁远侯,肯定就是我平时乐于助人、帮扶过的对象之一没跑了!
我沉思片刻,突然很想溜过去看看这位宁远侯的真容。然后等梦醒了立刻再跑去他家狠狠地积德行善一回,等他发迹了就乖巧地仰头抱大腿:“嗨,侯哥,请问你需要一个真诚的腿部挂件吗?”
把狗尾巴草别在耳朵后头,我觉得这个计划很好,正摩拳擦掌意欲施行,结果冷不防却是被谢望切的一句话又绊住了脚步。
他这会已经站起身来,端起案几上的茶盏主动朝宁远侯的碰了一下,问:“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酌雪她……究竟同你是什么关系。”
不好!
我一口咬住自己腮侧的肉,心道不妙啊,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所以说人呢,还是要活到老学到老。譬如我吧,前不久便刚从兰池书局一本名为《金丝雀:我的偏执狂殿下》的热销书籍中领悟到了一些平日里学不到的知识。
这个世界上,除了温润如玉、鲜衣怒马、霸道无情、高岭之花……等等诸类男主角之外,还有一种,叫做偏执病娇。
以我的拙见……大概可以解读为,我的东西,哪怕我不要,你也不可以得到。如果你得到了,那我就把你们一起毁掉。
作者君还非常贴心地为我等读者注明了常见的、适用于此类特征人物设定。
比如,太子。再比如太子的升级版,皇上。
思及此处,我不免在冬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心说不会吧不会吧,以我重活一次,这几个月与谢望切同处于一个屋檐下的观察来看,暂时还没看出我五讲四爱的优质兄长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潜在黑化可能性啊!
怀抱着“刚刚得知自己死后还有人把我的灵位送进了太庙好激动好幸福”和“如果要我给这份幸福加上一个期限,那我希望,是一万年”的心情,我满怀期待地把目光重新投向了宁远侯。
这会子阴云似乎已经散开了些许,刚好有一缕金色的柔光穿透云层,像是大雪初晴,熹微地笼在他身侧。
他说:“我受过酉酉的恩惠。”
谢望切也不恼,似乎只是真的好奇,又心平气和继续问道:“什么恩惠?”
“你若是早知是什么恩惠,肯定不会接下赐婚娶她。但那时你不晓得,我也不曾想过那许多。”
那点日光穿越鸦羽一样的长睫,落在宁远侯微微扬起的颈项脸颊。
我在皑皑积雪的反光下依旧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青年似乎缄默不言良久,等风再起时那轮廓精致漂亮的侧脸才终于略动了一动。他慢吞吞提起唇角,然后便任那些细碎的、明媚的晴晕盛放满了他的眼睛。
“若早知如此,倒不如当初我不管不顾,便真做那一回混世魔王。管他是不是违逆了皇帝金口玉言天子心意,先把人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娶回家里好生养着。”
“起码那样……她如今便不会在这里了。”
我愣了一下。
然后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便止不住地滚了下来。顺手拿袖子去抹脸,这才发觉脸颊上两道温热泪痕,便是视野里都浮起雾来。
我很想跳下墙头去看一眼宁远侯的脸,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着被抽离,眼前最后一个不甚清晰的画面是他身后织金流银袍角里细密堆叠的卷云纹翩跹起来,像是黑夜里焰火一样、眩晕着流动起来、飘荡起来的光带。
“下雪了?这还是今年的初雪吧。”
“安宁殿下已经来了,说是在院子里头顽呢。要不要喊姐儿起来看看。”
梦醒了。我听见了床榻边上传来的,珍珠同翡翠刻意压低过、怕吵醒我的声音。
我睁开眼,知道自己已经再一次回到了长安六年。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小天使愿意和我无奖竞猜宁远侯的身份捏~虽然答案已经很明显了hhh
下雪啦,大家都要去吃热乎乎的烤红薯和糖炒栗子哇!
继续求收藏求评论,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