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个人到了贺奶奶的病房,病房里却好像多了几个客人。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从病房里传来的陌生女人声音。
许醉推门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病房外面的位置,确认自己没走错。
白色的病房原本就不大,一男一女站在床边,还有个小男孩趴在床上让老太太喂着吃香蕉,另一个小女孩依偎在老太太的另一侧,漂漂亮亮的两个小孩好像年画上的一对金童玉女。
一家人欢声笑语的,倒是颇为热闹,一派其乐融融的幸福场景。
许醉看着床上的两个小孩吃了一惊,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贺叙。
贺叙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替她拎着东西,穿着一件宽松臃肿的羽绒服,慢慢挺直了腰背,那双眼里所有的温暖都在极速消失,降至冰点。
他放在许醉腰上的手不自觉的用力,隔着厚厚的衣服也能感觉到力量。
病房里的人被声音惊动,跟着抬眼看了过来,几个人的表情异彩纷呈,各有不同。
空气静了下去。
许醉莫名生出一股尴尬和后悔,好像她是那个不速之客,不受欢迎的闯入者。
推开门的瞬间就打断了人家的一室欢笑。
过了一会儿,女人开口道:“哟,这是谁来了?”
贺奶奶尴尬的将怀里的男孩往前推了推,坐起身向着贺叙招手,“旭旭,你来了啊。”
小女孩怯怯的看着贺叙,张口想要喊,还没出口就被自己的亲妈不轻不重推了一下,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妈又闭上了嘴。
小男孩看着贺叙,脸上都是嫌恶,小孩子最是藏不住情绪,远远不如大人至少还能维持虚假的体面。
长相与贺叙有几分肖似的男人从贺叙的脸上移开目光看向许爸爸,“老许,咱们这也是有段日子没见了。你怎么样?”
几个月没见的儿子对于男人来说似乎还不如见到一个久未见面的朋友更值得打一声招呼。
许醉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轻轻拍了拍贺叙的后背。
许爸爸看了一眼两个依偎在一起如临大敌的孩子,扬起笑容进了病房,挡在她们面前。
“老贺,你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早说我去接你嘛。”
贺疆,“有几年没回来了,最近这不是入冬了我准备带着两个小的去滑雪,顺道才回来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必要太兴师动众了。”
贺奶奶眼神黯淡了些。
许醉看着床上两个粉雕玉琢,打扮跟洋娃娃似的两个孩子,听着贺疆这番父爱满满的发言,一时无言。
贺叙回安星几个月了,平时没见贺疆这个亲爹专门回来看看就不说了,甚至就连个电话慰问什么的她都没有听到过。
想起不久前贺叙一件短袖孤身回安星的样子,许醉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但贺叙一直没有主动开口说这些,许醉也不没问。
反正贺叙在她家住着也挺好的。
贺老太太之前病的起不来床,除了贺叙有空就往医院跑也就是王诚的妈妈常常过来照顾。
这贺叔叔自己亲生的儿子不管,亲妈也不管。
本来许醉以为是真的生意做的太大了,太忙了,分身乏术。
就跟她爸爸一样,平时很忙没有空陪伴孩子。
可现在一看,这位贺叔叔有空带着孩子去旅游,竟然没空回来好好陪陪自己的亲妈几天,有够过分的。
许醉明明记得小时候也见过几次这位贺叔叔,那时候他把贺叙抱在怀里,让贺叙骑在自己的肩膀上,对待贺叙这个唯一的儿子看起来真是好的是没话说。
人长大都会变,但这变得也太多了。
曾经的慈父,现在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么差,还真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
许爸爸,“那你妹妹贺玲她们都知道吗?”
贺疆抬起手臂,露出手腕上一块表盘镶着宝石的表。
他低头看表,“我谁都没说。时间太紧了,转机的机票在四个小时后。”
许爸爸,“你身边这位怎么以前没见过,不介绍一下?”
一身珠光宝气的女人上前自我介绍,“我是孙琳。”
她推了推床上的两个孩子,“快,叫叔叔。”
两个孩子好奇的看着许爸爸,“叔叔好。”
孙琳转了转眼睛,“这小姑娘就是您的千金吧,长得可真漂亮,瞧瞧这小脸标致的跟明星一样,皮肤也好。”
许醉嘴角微抽。
她自知自己从来算不上什么能让人第一眼就惊艳的美女。
这番夸赞孙琳说的情真意切,可许醉却实在是敬谢不敏。
贺疆淡淡扫了一眼许醉,“这孩子我记得是叫许醉吧?你小时候我还抱你呢,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一转眼长这么高了。”
许醉挤出个假笑,“叔叔好。”
贺叙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扶在许醉腰上的手,几乎将她的衣服揪破。
贺疆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怎么了?你哑巴了?连人都不会叫了?”
孙琳在旁边温言软语的劝道:“贺叙,你快喊声爸啊。你随随便便就从C城跑回安星,好不容易这么几个月了父子才见上一面,难道一点都不想你爸爸吗?”
贺叙盯了他几秒。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眼显得尤为凶。
贺疆沉了脸色,怒声道:“兔崽子,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敢瞪你老子?!”
明明是连长相都有几分相似的亲父子,面对面的站着却好像仇人,剑拔弩张充满硝烟味。
贺奶奶欲言又止,一副想劝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小女孩紧张的仰起头一个劲看妈妈,倒是小男孩脸上居然出现了一抹兴奋的笑容,双眼看好戏一般紧盯着贺叙。
许爸爸的脸色有些不虞,挡住了贺疆看向贺叙的目光。
“老贺,这么多人在,别吓着孩子。”
贺疆的脸色很差,勉强接了许爸爸递来的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