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门开了,莫共昏昏沉沉,望了一下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怪不得夜色如此深杳静谧,原来万家灯火早已沉睡。
哥哥终于回来了。
“哥哥。”莫共亲昵的喊了一声。
“嗯?”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每天都很忙吗?”
“近期有些事情要处理。”
“哥哥……”莫共又叫了一句。
“嗯?怎么了,共儿?”莫锦丞刚踏入房门,便察觉出来莫共神色不对,绷着脸坐在那儿暗自神伤……
“我……听说你现在是……特务委员会第一行动队的队长?”
莫锦丞亲昵的摸了摸莫共的额头:“红灯笼菜馆新出了几道菜,听说味道不错,哥哥带你去尝一尝。”
莫锦丞尝试着转移话题,挽起莫共的手就要向外走,莫共奋力将莫锦丞的手甩开,怒目相视:“哥哥,你现在还要告诉我,你到新政府上班只是为了生存吗?你现在的职位也只是一个虚职吗?”
“我……共儿……”
“哥……”莫共只觉得自己这一声“哥”叫的格外痛心。
“你说的都对,我也尝试过不过问不参与那些世事纷争,可是,不行。”莫锦丞看起来十分无奈,沉沉的摇摇头,“你活在人世之中,你生在南京,无形之中就被裹挟到这场战争里面,这座江湖谁都无法脱身。”
“哈……”莫共笑了出声,缓缓靠近莫锦丞:“你知道进入特务委员会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意味着你要为日本人杀人!”莫共双眼牟足了力量盯住莫锦丞的眼睛,似是要将他看穿:“无论你有多少说辞,都无法抹杀这个事实。”
“我……”莫锦丞低着头,悄悄地瞟了一眼莫共,欲言又止。
“娘就是被日本人杀害,而你做的事情便是与那些帮助日本人杀害娘的人做的事一样,你要成为当年杀害娘的刽子手,哥哥你确定要做这样的事情?”
莫锦丞的头重重低下,一言不发。
莫共的声音越来越高眼神愈发犀利:“你忘了榕儿是怎么死的吗?你这样做,能对得起榕儿吗?”
莫锦丞还是沉默,莫共知晓“榕儿”两个字一直都是哥哥心尖上的刺,无论何时提及,都针针扎着他,她也知晓自己这样刺激哥哥,十分无礼,但她实在无法忍受。
客厅突然安静下来,莫共和莫锦丞都不在说话。
“爹他这几年在新政府中,做的那些事,实在令人发指,娘被害的时候他也不理睬……我与他,早已形同陌路……如果哥哥你……也这样……我……”眼泪已经溢满莫共眼眶,看着就要涌出来。
“对不起,共儿,对不起。”莫锦丞也开始哽咽。
莫共拉着哥哥坐下来,语重心长说道:“哥哥,我可以接受你在新政府中任职,但我们在新政府任职只是为了在乱世中求生,我们虽然不……不抗日,但我们也决不能助纣为虐呀。”莫共泪目:“你知道榕儿……当时……她……”
只要想到当年明世榕决绝的拔出枪打向自己太阳穴,莫共便泣不成声。
莫锦丞沉静的望向前方,突然崩溃,哭诉着出声:“是我对不起榕儿!我对不起蓉儿!”
十月十二日,莫鹤秋收到荒木歌川送来的的喜帖,“嘉礼初成,良缘遂缔。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鸳蝶。此证。”
夜色深许,明少福拿着这封喜帖看了一会儿,说道:“真没想到,这个鬼子会来这一出,这喜帖已经发遍整个南京了,新政府的大小官员都受到邀约,到时候全城的人都知道共儿要嫁给这个鬼子……这是什么伦常?”
莫鹤秋抽着一锅烟,不言。
“筹备婚礼之前一句话都没说,婚礼临近,才将喜帖给您送过来,这哪是邀约,分明就是通知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