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今日早晨,他走到莫共身边,犹豫着,还是决定问这一句,昨天晚上这个事情困扰,张甫程一晚上都未睡踏实。
“昨日,枪毙褚铭燃之前,你说荒木歌川每晚为你弹钢琴……那些都是真的吗?”
“我只是为了刺激褚铭燃,让她临死之时,身心都要受到巨大煎熬和痛楚。”
“可我看你的眼神……格外认真笃定。”
“我虽然被困在那里,但不是每日都能见到那个荒木歌川。”莫共见张甫程低头沉思,并没有看自己,又补充一句,“我要让她心中最痛,她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张甫程“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用这样的方式送褚铭燃的尸体出城,莫共看出来张甫程的犹豫之色,但还是坚定道:“褚铭燃作恶多端,她只配我这样对待她。”
最后,张甫程犹豫一会儿,还是点头了,一路上,都是莫共留下的这句冷冷的话。
今日周末,不知有什么喜事,早晨起来,莫共眉飞色舞的十分开心,说是要带着惠口美子出去取衣服,可现在已近晌午,她们两人还未回来,荒木歌川坐在这里等了一上午,一直在按捺自己的心境,这时,终于忍不住,向牧野和宏询问:“你可听到,早晨莫小姐他们出去之时有说去哪家裁缝铺取衣服吗?”
“徐记裁缝铺。”
荒木歌川片刻未犹豫,带上牧野和宏,风风火火的便出来了。
走到外面,荒木歌川才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出来,今日,清风徐徐,天朗气清,是难得的好天气,怪不得莫共她们两人至今都未归,两个妙龄女孩一定是去各处转悠逛街吃东西去了,想到此,荒木歌川忽然觉得遗憾,为何自己不早晨起来便随她们同去。
梁景丽连衣服都未试,便匆匆忙忙逃离现场。莫共试好新衣,满面**的挽着惠口美子下楼,今日真是痛快,所有让母亲生前不痛快的人都遭到了应有的报应……莫共正思忖着走下楼,差点撞到楼梯口站着的一个人,莫共抬头,竟是荒木歌川,他正微笑的看着自己,好像在此已经等很久了。
一席钴蓝大衣纤纤垂下,一排水晶扣匀称的遍布全身,肩部两排精致苏绣细细密密,静立的碎小花瓣却如暗香浮动,跃舞人间。下摆裙裾百褶光洁伏韵,清丽而不单调,妩媚而不妖艳,同样一条钴蓝腰带轻挽于腰间,一个随意慵懒的蝴蝶结,确是风媚万千。荒木歌川盯着莫共的衣服,不禁入了迷。
从小受母亲悉心调教,莫共对于着装极为讲究,不彰显优雅和丰韵神茂的衣服绝不可以穿,且母亲精通裁剪,追求严谨,衣服缝接处多出一小块线头也决不允许。
“大……大佐阁下。”莫共轻声唤了一声,真没想到,荒木歌川会来这里,而且还穿着那日“天长节”日本人宴会上自己给他挑的那一套酒红色西装和黑色毛衣。
“大佐阁下。”惠口美子低身问候。
荒木歌川点头,惠口美子起身退到一边,牧野和宏的目光却落在惠口美子身上,一直挪不开,她头上戴着一顶蓝色的西洋礼帽,配上她温婉的面容,此刻将她凸显的时尚大气了许多,也十分娇俏可爱。
牧野和宏想,这顶帽子定是莫共买给惠口美子的,这个莫共平时为人跋扈,对待自己身边的侍女倒是不错,这样也好,他自己带回来的人可不想在大佐府上受了欺负。
“共儿今日看起来十分开心,是有什么喜事吗?”
荒木歌川站在莫共旁边,惠口美子自然退后与牧野和宏站在一起,见牧野和宏的眼睛一直望向自己,惠口美子也有些娇羞。
“因为今日天气好。”莫共堆着满脸笑意看了一眼荒木歌川,才不管现在形成的这格局,转身向后挽住惠口美子的手便欢欢喜喜的跑出去了,跑到外面,莫共才意识到荒木歌川如此亲昵的喊了一声自己小名。
虽然荒木歌川和牧野和宏都着便装,但裁缝铺老板徐师傅还是看出来他们身份不一般,一路点头哈腰将他们一行人送出去,望着莫共离开,才长舒了一口气。
自从去年莫共母亲去世,她便没有做过新衣,今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莫共如此这般开心,从裁缝铺出来,荒木歌川**满面的望向莫共,征求道:“莫小姐你看今日天气这般好,风和日暖,反正这里离府邸不远,要不我们走回去吧?”
“好。”莫共微笑着点头。
走在繁华的闹市中,莫共拉住惠口美子的手,一路开开心心向前跑去,惠口美子有些忸怩不前,频频回头望向荒木歌川,荒木歌川微笑着点头,这有关身份尊严,她一个日本军官府上的侍女怎可僭越,跑到军官前面。
两人左望望,又瞅瞅,任何小吃都能吸引了莫共的眼球,花生、瓜子、梅花糕、凉粉、灌汤包、糖人、糖葫芦、香水、香烟,没有一样莫共不买的,而走在后面的荒木歌川和牧野和宏则负责结账,不止是荒木歌川开心,牧野和宏也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般开心放松了。
荒木歌川从心底里生出的融融暖意,她的眼眸,一笑生花,只要她开心他便万分开心。第一次陪女孩子逛街,竟然是这样美好的样态。
莫共偶尔停下来,余光能瞥见荒木歌川专注望向自己的眼神,每当如此,莫共心还是砰砰乱跳,她无数遍告诉自己,不可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人身上,不可以这样……却不得不承认,荒木歌川确实身躯魁伟,风度翩翩,尤其是这身衣服,好像天生就是为他量身定做,那般霞姿月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