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伊藤松阴府邸。
一壶煮好的茶摆在案几上,袅袅白烟绕在伊藤松阴手上,伊藤松阴倒出一杯,陈宝荣坐在对面也不敢接过来。
伊藤松阴阴沉着脸,良久,说道:“宝荣不打算给我解释,为何要私自给莫共下毒?”
陈宝荣:“莫共这个人桀骜不驯,目中无人,自恃倚仗着荒木大佐,为所欲为,您也看到了,那回,您都在跟前,她依旧不知收敛,公开**我,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所以,您想想,在背后,她是怎么做的。”见伊藤松阴神色有些变化,陈宝荣继续:“话说回来,她之所以敢这么做,不就是因为攀上了荒木大佐,而荒木大佐在军中权利地位更高吗?她这么做,不只是**我,更重要的是,对您不敬,所以我才倍加愤怒,想要治她于死地。”
这么久以来,陈宝荣已发现端倪,伊藤松阴与荒木歌川非常不合,总是暗中较劲,所以故意提到荒木歌川刺激伊藤松阴。
伊藤松阴:“所以你就联合褚铭燃?”
陈宝荣低声说:“我知道褚铭燃十分憎恨莫共,便想了这一招。”
“可莫共不是你最敬重的老师莫鹤秋的女儿吗?”伊藤松阴问道。
“哎哟,伊藤君您是不知道,那个莫共已经飞扬跋扈到,敢辱骂她的父亲了,那一次,我去找老师,还没进去,就听到莫共在莫先生办公室大声地咒骂,仔细一听才知道是咒骂莫先生,我实在听不下去,便冲进去将她轰了出去。你说,中国好歹是一个尊师敬长辈的国家,她怎能这么无礼,况且,那还是她的父亲。”
“据我所知,莫先生曾大力栽培她,还送到东京留学,精心培养,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很久之前我见过莫共一面,那时她还小,十几岁吧,特别温顺可爱,大概是世道在变,人心也在变吧,自认为有了荒木大佐这个靠山,便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伊藤松阴佯装愤怒生气,心里却在细细打量陈宝荣说的这些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有仇必报!”伊藤松阴意味悠长地说了一声:“宝荣,你现在的狠劲儿,要超越我了。”话一出口,伊藤松阴缓缓抬起头,阴暗的光线正好衬出伊藤松阴那两只深邃的眼睛。
陈宝荣对上伊藤松阴的视线,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伊藤君不喜欢,宝荣改就是。”
伊藤松阴立刻软化,站起来走到陈宝荣身旁,温柔拍了拍陈宝荣的肩膀,轻轻缓缓地,又将手伸到陈宝荣的耳朵上:“我喜欢,我喜欢。”
陈宝荣忍受着这难熬的亲昵,心里不停盘算着,按照计划,必须要把褚铭燃推出去顶罪,并且要让褚铭燃指证是李士邨指使她下毒,这样一来,才能将李士邨的罪名铁板钉钉。
见伊藤松阴迟迟不提他和褚铭燃两人下毒这件事如何处理,陈宝荣开始担心,主动靠近一点伊藤松阴,故作害怕软弱:“伊藤君您看,如今这件事已经发生了,该如何是好?其实我,挺担心的,我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要是那个荒木大佐知道了,我可……我可怎么办呀?听说那个叫荒木的军官手段特别强硬。”
伊藤松阴一言不发,陈宝荣内心越来越焦虑,如果伊藤松阴不做什么,自己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很久,伊藤松阴才说道:“褚铭燃手下是不是有一个叫高博的,善于钻营?”
陈宝荣犹豫一会儿答道:“是,特务委员会第一行动队的队长。”
陈宝荣心底里佩服伊藤松阴事无巨细的观察力。
“好,你暗中授意他,莫共中毒这件事与褚铭燃有关,并且告诉他,荒木歌川正在全力调查这件事,为了此事已经焦头烂额,他定知道荒木歌川和莫共的关系,一定明白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
“明白。”陈宝荣内心早已狂喜,表面上却还是要装平静:“但卑职听说那人是褚铭燃的心腹,他会出卖自己的主子吗?”
“心腹?哼。”伊藤松阴冷笑一声,“支那人什么时候团结过,没有任何信仰,为了自身利益,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陈宝荣内心又激起一道波澜,恨不得立刻开枪崩了伊藤松阴。
陈宝荣担心自己内心情绪表现出来,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说道:“您真的打算把褚铭燃推出去?其实不把她推出去,也没什么关系。”陈宝荣想,如果自己不说什么,他担心伊藤松阴怀疑自己是故意针对褚铭燃。
“不把她推出去,该如何保你呢?”伊藤松阴挑了挑眉,陈宝荣顿时装作害怕起来,并且十分愧疚:“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愚蠢,给伊藤君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