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木歌川并不接话也不抬头,客厅继续陷入一片死寂。
旁边的伊藤绫野盯住荒木歌川,心砰砰砰快速跳跃。
牧野和宏看看荒木歌川大佐又看看伊藤松阴少佐,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伊藤松阴一丝不苟的盯着荒木歌川,咳嗽一声,突然说道:“卑职认为‘狼毒花’在这府里,还请大佐阁下给卑职一个方便,随同卑职一同巡查大佐府。”
“放肆!”牧野和宏突然上前凌厉喝道。
“你奉命搜捕‘狼毒花’搜到我这里来了?你的意思是我把‘狼毒花’藏起来了?”荒木歌川锋目凌眉,不怒自威。
伊藤松阴立刻低下头:“大佐阁下误会卑职了。卑职带人在附近搜捕‘狼毒花’,但是之后她的线索就消失了,正好离阁下的府宅很近。卑职担心‘狼毒花’会继续作案,所以过来禀告大左一声,做好防范措施。”
荒木歌川这时认真看着伊藤松阴,目光含着凛霜,如有一秉深烛填于瞳孔深处。荒木歌川发现伊藤松阴的腹部鲜血渗出已经浸染了新换的衣服,原本自己是想将他一刀毙命,没想到他命大:“伊藤君为了抓捕歹徒负伤,实为大日本皇军中的楷模。”
伊藤松阴看了一眼自己腹部,悻悻说道:“卑职不敢当。”
荒木歌川眼含笑意:“伊藤君既已负伤,何不赶紧去医院就医,如果伤口感染就不好办了。”
“多谢大佐阁下关心,只是歹徒未抓住,卑职十分担心大佐阁下的安危,便连夜赶过来确认下情况。”
“伊藤君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守卫十分严密,并没有什么危险,你还是先行就医为好。”
至始至终,荒木歌川的眼睛都未看自己一眼,她连与他对视的机会都没有,伊藤绫野眼里欣喜的光芒一点一点暗下去。对于她哥哥的伤势,荒木歌川竟然一点都不关心,伊藤绫野十分难过。
伊藤兄妹离去,荒木歌川这才认真盯着他们的背影,客厅里璀璨的灯光也照不亮荒木歌川幽暗的双眼:我府上的人岂能容你动?你杀了莫共所喜爱的夏目初音,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伊藤兄妹一行人离开,牧野和宏细细回忆下午到晚上发生的一切。
今日军部没什么事,荒木歌川一下班径直来到新政府办公厅,在路上便在询问,栖霞山哪个位置看夕阳最好……牧野和宏明白,荒木大佐来新政府的目的只有一个——莫共。牧野和宏又想起来,之前那名中国女人与惠口美子聊天之时,有说过栖霞山上的夕阳和枫叶在这个季节都美到了极致。
莫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我喜欢栖霞山上的夕阳”,正好今日下班非常早,荒木歌川便想着带她去栖霞山看夕阳。
荒木歌川的汽车刚在新政府门前停下来,牧野和宏下来将后车门打开。荒木歌川一只脚刚迈出来,马路对面前方一辆黄包车匆匆飞走,车上坐着的人正是莫共。
荒木歌川迈出去的那只脚迅速收回来,即刻命令司机,秘密跟上那辆黄包车。荒木歌川发现,那辆黄包车比正常黄包车车速快了一倍多。
来到中山北路与上海路的交叉口,那辆黄包车并未左拐,而是沿着中山北路北上。按道理上海路才是回府的方向,荒木歌川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天色已经不早,她这样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走了一段路,黄包车拐入城北大方巷里,荒木歌川突然命令司机停车。荒木歌川自己下了车,并让他们将车子开回去,回府等消息。
牧野和宏眼看着荒木歌川去了路边的“菊文”酒馆,他十分不解,菊文酒馆是一位日本商人开的,与荒木歌川交情颇深,荒木大佐不是跟随那名中国女人吗?他怎么突然停车去那里,待会儿又该如何回去?
牧野和宏已经从副驾驶位上下来,司机提醒他,大佐阁下此刻面色铁青,还是不要再打扰他执行命令为好,牧野和宏又重新坐回车上。牧野和宏在车上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听从荒木歌川的命令,开车返回。这个时候,是下午5:50。
一晚上,牧野和宏待在府里坐立不安,担心荒木歌川会出什么事……
晚上8:40,荒木歌川才回府,看到完整的荒木歌川回来,牧野和宏提起来的一颗心放下来了。他也不敢多问一句,荒木歌川是怎样回府的。荒木歌川回来没有任何反常情况,而且那名支那女人已经提早回来了,牧野和宏的心安定下来。
没想到深夜十点多,伊藤松阴突然来访。
回来之时,牧野和宏便觉得荒木歌川的右臂有些不自然,牧野和宏本以为他只是太累了才会导致右臂酸痛所以,举止有些异常……别人看不出来,他是一清二楚。
牧野和宏这才明白过来,荒木大佐说了谎,他刚才停在菊文酒馆,这一段时间内独自一人下车是去了哪里……伊藤松阴是一位非常谨慎且观察入微的人,为何他会冒着冒犯上级的失礼也要来荒木府巡查情况……出现的那名“狼毒花”突然又逃走了,是因为什么……伊藤松阴受伤,是因为大佐吗?那那名中国女人呢,荒木歌川为何跟到一半不跟了,她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莫共七点不到的时候就回了府……
牧野和宏忽而觉得事情的发展近乎恐惧。